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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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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州城突然安靜下來了。 九華山莊的人,不再在外面擺威風。 除了天南鏢局的人在忙碌之外,其他各方面的人,似乎皆已銷聲匿跡,少在外面走動了。 許昌老店中的九華山莊群雄,也很少外出。 似乎,這場暴風雨快要平息了。 其實,活動的重心已移至州南。 官府不直接向農戶抽稅征糧,而向收集稅糧的各地糧紳負責徵繳。 糧紳通常由田地多的大戶選任,責任重大,因此,幾乎所有的糧紳都是有聲望的大戶。 州南十餘里石樑河的鄧糧紳,擁有廣大的農戶,所以為了長工與佃農方便就近耕作,分建了兩座下莊,每座下莊距本莊都有七八里,步行要走老半天。 黑龍潭畔的西下莊,有十餘棟房屋,以及糧倉、牲廄、庫房、農具工場……反正有莊子的規模,住了百十名長工,和攜有眷口的佃戶。 誰會注意一座遠離大道的小下莊? 附近田地都是鄧糧紳的地產,連小徑都是私人道路,往來都是自己人,根本不可能有鄰村的陌生人接近。 擅闖私產的人,被抓住當賊辦平常得很,送官究治算是最仁慈、最講天良的作法了。 有些喪盡天良的地主,把人打死往地底下一埋了事,既免麻煩又可當肥料肥了麥子,所以陌生人最好不要亂闖,以免死無葬身之地。 二十餘匹健馬,風馳電掣沿小徑奔向西下莊。 遠在里外,分為五人一小組,五組人越野飛馳,把已高及膝上的麥子,踐得一塌糊塗。 西下莊的人,居然不敢鳴鑼告警,也不曾拿起刀槍衝出阻止暴客肆虐。 衝近八尺高的土圍子式莊外牆,莊內才有了動靜。 九匹位馬衝出莊南口,從相反的方向越野飛馳。 三四里外是荒野,地勢起伏不定,野林星羅棋佈,野草叢生,只要在這三四里麥田不被追及,就可以獲得安全保障了。 繞莊而過的兩組人到了莊南,九匹健馬已遠出三里外,快要接近荒野了,想追談何容易? 莊丁們都被囚禁在糧倉內,門窗釘死倉門加鎖,誰也出不來。 兩輛鏢車藏在廄房內,甚至連封條也不曾揭掉。 行李箱籠都在,大概負責劫鏢的人,須負責交給主使人接收,所以不敢擅動。 但是那位秩滿晉京的退職知州大人,一家男女老幼八口失了蹤。 最後,在一口枯井中找到了八具屍體。 莊中的老少,對兇徒一無所知,反正半夜三更來了一大群人馬,一個個像惡魔,殺了七名莊丁,將男女老幼趕入糧倉囚禁,佔據了莊子,與外界斷絕了好幾天,莊中到底發生了些什麼其他災禍,他們毫無所知。 事情鬧大了,天南鏢局乖乖按規矩報官。 趕來營救的人中,有商老哥幾個人,他們不能久留,讓總鏢頭斷魂刀善後與官府打交道。 有兩個活口,他們乖乖招烘,是禹州的一夥有名山賊小頭領,除了劫鏢的事之外,其他一概不知,甚至表示不認識什麼九華山莊的人。 兩個小頭領是丘星河捉住逼供的山賊,他倆的確不認識九華山莊的人,只知奉命行事,其他一問三不知。 所有的證據,皆指向九華山莊,但證據相當薄弱,何況九華山莊的人目下替開封周府辦事,這場官司根本不可能將九華山莊牽連上。 *** 血案轟動州城,這種強盜劫鏢的事其實平常得很。 次日近午時分,丘星河正式在南門外現身。 南門外有幾條大小街道,許昌老店在大街的東面,西南角的另一條街口,是驛館的一排房舍。 許州驛是大驛,也稱馬驛,規模之大可以想見。 驛站對街,與大街轉角處,是本州頗負盛名的潁州酒樓,僅店前的廣場,就可以並停二十部大車。 樓上可以招待女賓,驛站的過往官員,不時在酒樓偕女眷宴客,所以宴客的廂座頗為高雅,與大食廳隔離,不受干擾。 午間不是宴客的時光,因此樓上冷清清,大食廳有將近三十副座頭,僅有三成食客。 丘星河一個人,佔了近窗口的一桌,倚窗下望,可以看清店前的大廣場。 大廣場沒停有車,拴馬欄有五六匹坐騎。 可以看到兩條街口,更可以看到入店的顧客出入。 叫來了酒菜,他是個酒將,午間照樣可以喝幾壺高粱燒,他自嘲地說自己是酒囊飯袋。 當然一叫酒菜是有用意的,他一現身,肯定會有人找他,不論敵友,他都不在乎,有酒菜,可以招待朋友,不妨也招待敵人。 今天,他穿了一襲寬大的青衫,佩了支劍,風度翩翩,還真有幾分掛劍遊學書生的風華。 店伙招子雪亮,大概從他的氣宇風標,看出另一種危險的徵兆,因此退得遠遠地不敢接近,一個個心中惶惶,似乎知道將有不妙的事故發生。 果然不錯,喝掉第三杯酒,桌旁便多了三個神色不友好的人。 為首的人是擎天手方日升,妙筆生花的死黨親信,也是武威所少數幾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之一。 這位仁兄那天在滎陽,被丘星河扮怪黑影,整治得灰頭土臉,但卻不知道那黑影是何人物,並沒疑心是丘星河扮的。 當然,他早就認識丘星河。 丘星河在看墳人小屋,把滄海君郭尊整得很慘。滄海君在武威所的地位是客卿,高高在上,與妙筆生花的地位相等。 而擎天手卻是妙筆生花的部下,不論武功、聲威、地位,比滄海君差了十萬八千里。 滄海君被丘星河整得魂飛膽落,按理說,擎天手怎敢在丘星河面前撒野?他憑什麼敢出頭充人樣? 也許,許昌老店近在咫尺,或者附近有高手策應,有人壯膽,所以敢出面與丘星河打交道。 「你一個人?」他人模人樣,氣壯聲壯,怪眼狠盯著丘星河問。 假使讓他知道那天晚上的鬼影是丘星河,他不拔腿逃走才是怪事呢! 「瞎了你的狗眼,你明明看到我獨行是一個人在此喝酒。」丘星河更是氣大聲粗,與那一襲青衫一點也相稱,不像書生倒像一個潑棍。 擎天手大怒,踏近一步要出手揍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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