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劍底情天 | 上頁 下頁
四六


  假使出動所有的黑道朋友,豈不有如造反作亂?

  事實上歷代有不少刀兵戰亂,就是懷有野心的司令人,出動所有徒眾而造成的,一聲號令,舉世譁然,民變兵變相機而起,血流漂杵不可收拾。

  神劍天絕不是野心家,與周府妥協互不侵犯,甚至派人維持開封的治安,可知他是一個講理知道時勢的人,不會號召所有的黑道朋友群起報復。

  ***

  飛騎傳訊,信息當天便可以傳抵開封。

  三更天,武威所黑沉沉。

  這是一座並不起眼的四合院。

  這裏,只是武威所對外的一處小小辦事處,只有幾個小有地位的負責人處理事務,真正的駐地知者不多。

  據說,駐地在周府武學舍內。

  武學舍在周府的東南角,也就是王府中護衛的軍區駐地中心警衛森嚴,不可能會有人亂闖。

  據說,那些有地位的把式、打手、教頭等等,全都潛藏在這裏,只有一些不怎麼重要的人,散住在城內城廂各處,各有自己的家。

  七個夜行人毫無顧忌地飛越院牆,登上南房的屋頂。

  留下兩個人潛伏戒備,五人躍落大院子,大踏步的走向正廳,往階下雁翅排開,像在列陣。

  「老大要見楊百戶!」中間那人相貌威猛,年約半百出頭,劍插在腰帶上,用洪鐘似的嗓門,向黑沉沉的三座大廳門沉喝:「尊駕如不出來相見,一切後果由閣下負責,下次來。這裏將成為瓦礫場!」

  久久,左廳門拉開了,踱出三個人。

  「請蕭老廳內一敘,請。」為首的人站在階上肅客。

  「免了,楊百戶呢?」蕭老不領情。

  「好吧!楊大人即將出來。」

  片刻,再出來了五個人。

  「呵呵!蕭老盛氣而來,想必其中有誤會。」為首的楊百戶降階相迎,笑吟吟打招呼:「楊某候教,有事好好商量,有事好好商量。」

  「誤會,九華山莊的混蛋,不是你們的人?」蕭老並不發怒,但質問的口氣卻充滿了火藥味。

  「蕭老,你是知道的。」楊百戶低聲下氣:「我們的人,除了在額的人之外,都是禮聘的,受命辦事但不受節制。辦理交辦的事以外,擁有行動的自由,一切行為自行負責,九華山莊的梁少莊主也不例外。」

  「老夫不接受你的解釋……」

  「蕭老,由於他們一切行為自行負責,所以無法干預介入你們的私人仇恨衝突。」

  「那麼,你們不反對私人仇恨私人了斷了?」

  「那是當然。」楊百戶口氣一變,不再低聲下氣:「但請記住,任何私行了斷,皆不能影響本所的權益和威信。蕭老,聽得進逆耳忠言嗎?」

  「老夫在聽。」

  「算了吧!何必呢?你只死了一個人,梁少莊主卻死了四個,仇恨牽纏,綿綿不絕,不管結果如何,都無法避免其他的人介入干預,勢必影響本所的權益和威信。你要我怎辦?叫梁少莊主道歉、賠償,夠了嗎?」

  已經說得一明二白,明白地表示逼蕭老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壓力漸增,這不是逆耳忠言,是不折不扣的嚴重警告。

  「老夫絕不接受,分明是貴所授意的背信行為。」

  「想怎麼辦你就瞧著辦好了。」楊百戶冷冷地說:「總之一句話,本所絕對不曾策劃其事,你不接受,一切後果皆由閣下負責。」

  「閣下……」

  「有話明天再說,夜己深,不便留客,蕭老你請吧!」楊百戶大袖一抖,退上階掉頭便走。

  東西兩廂的暗影中,隱隱傳出弓弦的震鳴。

  蕭老一咬牙,掉頭憤然舉步。

  「好走,蕭老。」先前迎客的人揚聲送客。

  ***

  五里亭在望。朝霞滿天。

  這是迎車接駕,或者餞別送行的地方。

  丘星河沒備有離別酒,他是伴隨著輕車東行的。

  兩位雄壯的車夫像啞巴,熟練地勒住了馭馬,輕車平穩地歇在享口外,目光向前正視,高坐車座上不言不動,像兩個石人。

  隨車護駕的小芬小芳,也勒住了坐騎,在鞍上轉首回顧,明眸中有依依的神情流露。

  他在車右勒住坐騎,虎目中也流露出依依的神情。

  車窗的彩簾掀開了,姜秋華探頭出窗,美麗明艷的面龐,在朝霞的映照下,顯得更為明艷,更為出色,那種炫目的美極為動人。

  目光相遇,默默凝睇。

  良久,似乎他們沒有話好說,盡在不言中。

  其實,有什麼好說呢?

  外表上,他們是互相愛慕的朋友,內心裏,卻又是南北兩極。

  「丘兄,珍重再見!」

  終於,姜秋華美麗的面龐有了笑意,笑得相當明媚,毫無惜別的神情,悅耳的嗓音,打破了沉默。

  「珍重再見,姜姑娘。」他的嗓音卻僵僵地:「祝你順風。」

  「到京都,別忘了來看我。」

  「希望有機會到尊府拜望怕父母。」他客套地說,心抽動了一下,可能嗎?

  真有那麼一天,他有何種理由,登門拜望別人嫁了的女兒?像話嗎?

  「一言為定哦!」姜秋華嫣然一笑,以眼神示意。

  一語雙關,又是一言為定。

  這是他承諾的一部分,姜秋華在提醒他別忘了承諾。

  「一定,再見。」他像是中魔般應允,而且眼中有熱切的神情流露。

  「再見……」姜秋華總算流露出依依的感情,綿綿地凝視他片刻,依依不捨地將頭縮回窗內。

  鞭聲乍響,輕車徐徐滾動。

  「丘爺,再見!」小芬嬌喚,明眸中有淚光,欲言又止,最後一抖韁,健馬向前騰躍。

  輕車遠出半里外,車窗簾這才放下。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