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幻劍情花 | 上頁 下頁
一三四


  「砰」一聲大震,乒乓乒乓一陣碎瓷響,五嶽神犀一腳將食桌踢翻了。

  「皇甫俊!」五嶽神犀的語音像打雷:「你給我記住,牢牢的記住:你必須時時刻刻提防著十隻鷹。」

  「老前輩……」拔山舉鼎失魂似的哀叫。

  五嶽神犀大踏步走了,十五個子弟也憤怒地舉步。

  拔山舉鼎一腳將食桌踢翻,發狂般厲叫:「給我查!查!查出這個賊來,我要剝他的皮,吃他的肉!散席,送客!送……客……」

  最後兩個字簡直像是哀號,瘋子似的奔入內堂,丟下所有的人不管了。

  「沒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覺,在我的嚴密保護下將珍寶調包。」周夫子聲如狼嗥:「不,絕不是在岳州丟失的,不是的……」

  「周夫子!」一名穿道裝的老道說:「在岳州的明器店裏,你可以買到千百個這種陶俑。」

  老道替喪家做法事,當然知道在何處可以買到這種陪葬的陶俑。

  「趕快派人到明器店去查,查!」周夫子大叫。

  主人已經走了,賓客們也識趣地溜之大吉。

  萬家生佛不得不走,已沒有交涉的對象。看來,許州三傑的死活,全在於他是否肯放手興師問罪了。

  南衡也不得不走,愛子的生死仍得令他懸心啦!

  回到客店,女飛衛與韋雲翼失望了:莊怡平已經在片刻前退了房間,不知去向。

  高嫣蘭也隨公孫雲長走了,急急忙忙僱了船離開岳州,脫出是非場。

  ***

  楓橋楊家戒備森嚴,任何人皆不許出入。

  萬家生佛與南衡居士堅決要求與拔山舉鼎見面,但皆被擋在門外。除了大舉進攻,誰也休想進去。

  院門外有巡捕把守,想落案的人才敢上門叫陣。而這些俠義英雄們,卻沒有人肯落案。

  走狗們終於在一家明器店中,查出多日之前,曾經有一個苦老頭買走了一批陶俑。沒錯,走狗們持往查問的陶俑,正是這家明器店賣出的。

  一個苦老頭,如何去查?岳州起碼有十萬個苦老頭。

  ***

  長塘鋪,只是一座大道旁,只有四五十戶人家的小村,貧窮、落後、髒亂,都是些只靠少數田地養家的貧農,有二十畝田的已算是富戶了。

  人丁增加的速度驚人,有百畝良田的人,要不了三代,子孫們全成了貧戶,每個子孫分不到十畝田,怎得不貧?

  鷹揚門三十餘位仁兄,就住在唯一像樣的祠堂內,長塘鋪是一姓村,所以有祠堂。

  祠堂只有四名黑衣人留守,門外只有一個人坐在階上看門,閒得無聊倚在柱子下打瞌睡。

  祠堂在村北,面對著村中心的小巷。

  一位青衣大漢施施然踱著方步,沿小巷向祠堂走,踏入祠堂前的村民活動廣場。

  看門的人已經醒了,正半睜著眼睛裝睡,暗中留意大漢的一舉一動。

  青衣人不是本村人,背著手像遊山玩水,徐徐接近祠堂,最後站在階下,頗饒興趣地打量閉上的三座祠堂門,門上的彩繪神像已剝落得需要重繪了。

  「你幹什麼?」看門的人忍不住坐正身軀,以不耐煩的口吻問。

  「哦!你醒了?」青衣大漢答非所問。

  「我問你幹什麼?」看門人不悅地提高聲音。

  「在等。」

  「等,等什麼?」

  「等地上跑的,天上飛的。」

  「去你的!見鬼。」看門人大不耐煩:「去去去!滾到一邊去!」

  「喲!火氣那麼大,吃錯了藥嗎?」青衣大漢笑嘻嘻毫不激動,說:「我說等地上跑的,等天上飛的沒錯呀,幹嘛大驚小怪?」

  「你他娘的語無倫次,所有的披毛帶角玩意都在地上跑,所有的扁毛畜牲都在天上飛,等什麼?」

  「對,你說得對極了。」

  青衣大漢有意在拖時間,在一旁坐下:「還有人,人也在地上跑,蟲蟻也在地上跑,不說明白,難怪你糊塗。喂!老兄貴姓呀?」

  「你管我姓什麼?」看門人重新往柱上靠。

  「你老兄一定吃錯藥。」

  「你給我滾開!」

  「好好好,滾開就滾開。」青衣大漢站起,自言自語:「午時快過了,也該來了。」

  「甚麼該來了?」看門人耳朵尖,聽清了每一個字。

  「所等的東西呀!」

  「天上飛的,地下跑的?」

  「對,對極了。」

  「他娘的!你不像開玩笑。」

  「廢話!你看我像開玩笑嗎?」

  「好,不開玩笑,地上跑的什麼?」

  「牛。」

  「牛?」

  「犀牛。」

  「什麼?」看門人警覺地再次坐正身軀。

  「天上飛的,是鷹,十隻鷹。」

  「該死的!原來你……」

  「你瞧,這不是來了嗎?」青衣大漢用手向前面村中心一指。

  二十餘個人,正大踏步而來。

  走在前面的五嶽神犀像個討不到債的債主,臉色難看已極,腳下沉重,似乎要將氣發在腳下,而不是往上沖。

  看門人一蹦而起,匆匆推開祠堂的中門,似乎忘了青衣大漢,忘了犀牛和十隻鷹。

  踏入廣場,五嶽神犀身後有幾個人,不約而同咦了一聲,看清了青衣大漢的臉貌。

  「算算諸位也該回來了。」青衣大漢說。

  五嶽神犀已聽自己的人所發感到驚訝的聲音,炯炯鷹目凌厲地盯著青衣大漢,一面大踏步接近,一面用兇狠的聲音問:「幹什麼的?什麼人?」

  「你們有人認識我。」青衣大漢嘻皮笑臉往人群中間一指。

  「祖師爺,他就是莊怡平。」一名二十歲左右的人說。

  五嶽神犀在階下停步,兇狠地、警覺地死瞪著這位二十歲的年輕人。

  「對,在下就是莊怡平。」怡平仍然嬉皮笑臉:「你們派了四個人,住在莊某的鄰房,一方面監視莊某的舉動,一方面偵查前來岳州的各路群雄,到底有些什麼人物,所以該認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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