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幻劍情花 | 上頁 下頁 |
一三〇 |
|
「賢侄少禮。」南衡居士破例回了晚輩一禮:「賢侄,小女目下何在?」 「在神簫客梁老前輩身旁。」 「是你唆使她出來闖禍的?」女飛衛火爆地質問。 「韋大娘,小可與令嬡自小是鄰居,上次小可返家,與令嬡僅見過兩三次面。十年,少年子弟江湖老,小可根本就不記得令嬡是何模樣。韋莊兩家雖毗鄰而居,但極少往來。小可再不成材,也不會唆使人家的閨女出外拋頭露面。莊家雖然算不上書香世家,至少敬天地鬼神小有名望。莊家的子侄,不敢說都是人間麟鳳,至少每個子侄,都不會為非作歹替家門蒙羞。韋大娘,你這種責難倒因為果,算公平嗎?」 他本來就對韋家有成見,成見來自小霸王韋雲飛,因此說起理來,言詞甚有分量。 「你……」女飛衛怒火上沖。 「我怎麼啦?韋大娘,你為何不去問公孫雲長?令郎令嬡之所以前來岳州,可說皆是公孫雲長做的好事,令郎尤其頑劣不堪。令郎失陷在走狗手中,完全是公孫雲長把他送掉的。為了援救令嬡令郎,我莊怡平出生入死,與走狗們拼過無數硬仗,九死一生。昨晚得知令郎被囚禁在曾八爺家中,闖龍潭虎穴直搗中樞,雖然徒勞無功,但我已盡了全力。公孫雲長目下在碧湘老店,與被他拖下水幾乎斷送掉的高嫣蘭,同在萬家生佛身邊,諸位何不去找他對證?我來了,我不怕你,拔山舉鼎的一群上百走狗,加上鄢府周、鄭兩夫子,也奈何不了我莊怡平,你不要擺出這種陣仗來嚇我。話不投機半句多,告辭。」 他確是憤火中燒,為了純純姐弟,他確是九死一生,其實他根本用不著多管閒事,這世間好人難做。 「賢侄請留步。」南衡居士總算不糊塗。 「有什麼事,老伯可以先問公孫雲長。」他轉身沉聲說:「如果不是為了令嬡令郎的閒事,我莊怡平早就到了南京花花世界快活去也。走狗們搜刮天下,鋤除俠義道高手名宿,與我莊怡平毫不相干,我犯不著與走狗們結深仇大恨自討沒趣。老伯,你目前只有兩條路好走,兩條路都很崎嶇,因為你是俠義名宿。其一,替走狗們鋤除俠義門人,以救你的兒子;其二是與萬家生佛聯手合作,犧牲一個兒子換取千秋俠名。言盡於此,我在碧湘老店落腳,暫時還不打算離開,有事在店中候教,告辭。」說完,他回頭飛掠而走,一躍四丈餘,有如電射星飛,速度駭人聽聞。 「賢侄請留步……」南衡居士大叫。 群雄瞠目結舌,被他的超凡入聖輕功嚇愣了。 女飛衛畢竟不是太過剛愎的人,怡平這番話情至義盡,理由充分,不由她不動容。 有些剛愎的人,有時反而能接受別人的頂撞;女飛衛就是這種人,事情一過便冷靜下來了,但口中仍不饒人。 「這畜生可惡!」女飛衛恨恨地說,卻不提兒女被怡平引誘出走的事啦! 「鳳至,你不覺得他的話很有道理嗎?我們應該去找公孫賢侄。」南衡居士平心靜氣地說。 「鬼的賢侄!」女飛衛怒火又升:「如果這件事真是公孫小畜生在搞鬼,哼!我饒不了他。」 「爹,目前最重要的事,是營救小弟。」韋雲翼憂心忡忡地說:「向拔山舉鼎要人。」 「對,找走狗們要人。」群雄中有人大聲叫嚷起哄。 「千萬不可妄動,諸位。」南衡居士不勝焦灼地說:「只要一露臉,老朽便脫不了身,勢將被他們牽著鼻子走了。」 「爹,這件事恐怕只有莊兄弟能應付得了。」韋雲翼說:「看了他的身手,毫無疑問地,那天晚上對付鬼丐與劍無情一群走狗的人,定是莊兄弟所為。咱們來了兩天,得到不少消息,走狗們提起莊兄弟,幾乎沒有不怕的。」 「他不會幫我們的忙了。」南衡居士搖頭苦笑:「為父看得出,他對咱們韋家成見甚深,很難化解。唉!目前為父只有一條路好走。」 「爹的意思……」 「與萬家生佛吳老弟合作。」 「不行!」女飛衛極力反對:「咱們的孩子……」 「鳳至,你要我屈服,做他們的走狗?」南衡居士沉聲問。 「天哪……」女飛衛掩面狂呼。 「爹,孩兒先找到神簫客前輩和純純小妹……」 「你到何處去找?連上百高手也查不出他的行蹤,去打鑼尋人嗎?真是!」 「找莊兄弟,錯不了,我去找。」 「這……城裏危險,如果你再失陷,老天爺!你想到後果嗎?」 「安老,還是晚輩去走一趟吧!」彭飛槍說:「順便找萬家生佛說一聲,請公孫少堡主來一趟說個明白。」 「不,我晚上去。」南衡居士咬牙說。 「公孫少堡主不會來的,他也沒有什麼好說。」一位中年人冷冷地說:「公孫少堡主在客店,教唆韋少爺的經過,我曾經打聽出一些風聲,只怪我不肯相信而已。經莊兄弟一說,我想,這件事已無可置疑,責任全在公孫少堡主身上。聽說,高姑娘的一僕一婢,都是死在走狗們手中的,死時公孫少堡主都在場,還是莊老弟替他們料理善後,多次替他們解圍。有誰不相信嗎?」 驀地,一位花甲老人向外一指,叫:「船!有人來了,會不會是萬家生佛派人來了?」 是一艘無桅的小槳舟,短程代步的小艇。不久,船急駛而至,一位中年人一躍登岸。 群雄在原處目迎,有人叫:「九幽客呂傑!這黑道惡賊是拔山舉鼎的爪牙,他們知道咱們的行蹤了。」 九幽客手握一封大紅拜帖,急走入林。 「韋兄請了。」九幽客抱拳為禮,臉上笑容可掬:「奉大總管拔山舉鼎皇甫大總管所差,有書信面呈。」 「有勞了。」南衡居士接過書信。 「在下立等回音。」九幽客咄咄逼人。 南衡居士拆信一看,愣住了。 信上,寥寥數語:「明日(六月三十日)午正,楓橋楊家設宴為湘南豪傑洗塵,務必賞光。皇甫俊拜。」 「這傢伙在耍什麼花招?」南衡終於打破沉默:「呂兄,老朽準時到。」 *** 筵無好筵,會無好會。 拔山舉鼎竟然用大紅請帖請南衡一群湘南豪傑赴宴,這是極為反常的事。 兩年來,正邪之間勢成水火。壁壘分明,平時在路上碰頭,一言不合就可能發生嚴重的衝突。 每當走狗們進行假公濟私,大肆藉口懲治私鹽商販,向被預定攀誣的商號大戶濫捕勒索甚至格殺示威時,伺伏的俠義們就會毫不留情地挺身打擊。 最令拔山舉鼎難以忍受的是:萬家生佛與乾坤一劍,率領一群高手名宿,一面再向鄢狗官行刺,搏殺重要的走狗幫兇。 當然,行刺的人從不公然露名號,受重傷被擒也沒有口供。反正雙方心照不宣,各顯神通,不衝突則已,拼起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平時,即使不發生衝突,也各展奇謀,找機會將對方的重要人物,明槍暗箭將對方送入枉死城。表面上,這是正邪之鬥;骨子裏,卻是名利之爭。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