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幻劍情花 | 上頁 下頁 |
一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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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經一事,不長一智。 他總算獲得一次寶貴的經驗,那就是:不要對奇異的事物好奇,也不要對不明的事物掉以輕心。 外面有人來來往往,人聲此起被落。旅客落店,這是正常的現象。 久久,他聽到了熟悉的語音,熟悉得令他心跳加劇,令他心中暗驚。 「老天爺!這白癡害人不淺。」他悚然自語:「高嫣蘭,你萬花山莊終於被拉下水了,哀哉!」 來拜會萬家生佛的人,赫然是公孫雲長和高嫣蘭。兩人衝破封鎖線回到城內,得到萬家生佛抵達的消息,便相偕前來拜會。 乙字一排客房,全由俠義英雄們包下了,中間有一座小小會客室,作為旅客接見外客的活動處所。 通常,女客是禁止在客房接見外賓的,只能在會客室相見。 會客室中,俠義英雄們濟濟一堂。 公孫雲長是武林後起之秀中數一數二的風雲人物,與萬家生佛保有良好的友誼,與其他的人更是道義之友。 高嫣蘭也不算陌生人,在座的人中,就有不少是眼看著她長大的武林前輩,與她老爹天馬行空高駿交情不薄。 萬家生佛也秘密派有先遣人員,和追蹤偵查走狗動靜的眼線,對岳州的情勢略有概念,但不夠深入。 公孫雲長花了不少工夫,將到達岳州後所發生的變故一一說了,等於是為萬家生佛提供最可靠的消息。當然,他把自己靈智大開、武功突進的事隱下了。 有關姓卓的神秘少女與快活刀,逼公孫雲長兩人夜襲楊家的事,萬家生佛大感詫異。其他高手名宿,也猜不透神秘少女的來歷。 坐在萬家生佛下首的一位長了一張樸實面孔,留了山羊鬍的人,在引見自稱姓何名方,一位籍籍無名的小武師,默默地聽完諸人的意見,便以平靜的口吻說:「其實,有人向走狗們襲擊,不足為奇,天下間恨透了狗官,仇視助紂為虐的走狗,意在向他們報復的人,為數甚多。姓卓的脅迫公孫少堡主與高姑娘一同前往,可能要藉少堡主的身分,以便自壯聲威。至於他們的來歷,從快活刀上恐怕不易找出線索來。」 「何老弟,快活刀的傳聞,人言人殊。」 萬家生佛說:「真正的刀主是誰,世間知者寥寥無幾,的確不易找出線索來。」 「但聽公孫少堡主所說,快活刀不止一把。」 何方淡淡一笑:「而且人手一把,更不易查啦!不過,有關虎紋衣褲的事,兄弟倒有一點線索。」 「何老弟聽說過?」 「不是聽說過,而是見過。」何方一語驚人。 「見過?」公孫雲長意似不信。 「那是三年前……不,四年前的事了。」 何方的語氣毫不激動:「在下途經夔州,在一座斷崖下發現一隻遺落的包裹,裏面除了一些山行的必需雜物外,其中就有那麼一套虎紋緊身衣。」 「那並不能證明什麼,任何一個人都可能遺失一個包裹,旅客遺失包裹更是平常。」公孫雲長提出反駁理由。 「但在那地方遺失卻不平常,那地方不是旅客必經之道。包裹中的山行物品,像抓地虎快靴、爬山索鉤、保暖背心、油緞防水衣、蒜頭、鹽……分明是住在附近深山的人,不小心失足掉落或被樹枝勾落的。這是說,穿這種嚇人虎紋衣的人,可能住在夔州附近的山區內。那一帶人跡罕見,千山萬巒猛獸成群,絕大多數是千萬年來無人到達的原始叢莽,也是化外之民生息的好地方,亡命之徒苟活殘喘的好所在。」 「唔!值得查查看。」一位四方臉的人說。 「查什麼呢?」何方搖頭:「不管那些人是何來路有何圖謀,至少,他們是與咱們站在同一邊的。」 「不錯,快活刀口碑太差,這把妖刀的主人殺孽太重,但只要咱們不與他聯手,誰會怪咱們呢?因此,公孫少堡主,你最好離開他們遠一點,不然……唉!恐怕已經來不及了,風聲必定已經傳出,恐怕不會有人諒解你的所為,也沒有人肯相信你是被迫的。」 公孫雲長臉色大變,這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賢侄。」萬家生佛說:「這件事,你真得花費口舌,與令尊的同伴解釋。」 「目下該先辦的事,是與那位莊怡平的人談談。」何方轉變話題。 「那傢伙是走狗的奸細。」公孫雲長大聲說:「每次我和高姑娘身陷危境,都有這傢伙在場。」 他在敘述近來的經歷時,很少提及莊怡平,這時正好把攻擊的矛頭指向怡平身上。 「等見到他之後……」 「他就住在對面客房。」公孫雲長用手向外一指。 「你是指那位年青住客,就是莊怡平?」萬家生佛頗感意外。 「不錯。」 「哦!威靈仙的姘婦銷魂菊,不久前曾經從他房中出來。看來,賢侄所指不無道理。可是,神簫客老前輩嫉惡如仇,雖則玩世不恭,但義理分明,他怎會與姓莊的走在一起,與走狗們周旋?」 「姓莊的偽裝有術,他並不是神簫客的伴當,而是臨時湊在一起的人,焉知他不是有意假冒偽善,暗中監視神簫客的人?」公孫雲長乘勢攻擊。 高嫣蘭低下頭,不言不語,對公孫雲長攻擊怡平的話置若罔聞。在理智上,她知道公孫雲長言不由衷,甚且過分。但在感情上,她不反對公孫雲長任何意見。而身陷情網的男女,是只重感情而沒有理智的。 公孫雲長的意見,在這些人中有極重的分量。這一來,等於是截斷了萬家生佛與怡平聯手的途徑,甚至可能化友為仇。 糟的是銷魂菊的確是從怡平房中出來的。 「我會小心他。」萬家生佛說:「無論如何,我得找他談談。」 怡平並不知道那人在談些甚麼,他在留心動靜,等候變故發生。九幽客一群走狗在鄰院潛伏,很可能有些甚麼變故發生。 直等到申牌初,仍然沒有任何變故發生。 鄰房原來兩位姑娘所住的客房,住進四位旅客,店伙在加床帳,內外間各住兩位客人。 他看清這四個中年旅客的相貌、穿著、眼神、氣概、舉動,不由疑雲大起,憑他的江湖經驗,他本能地看出某些徵候可疑。 他出外跑了一趟,通知神簫客他留在店中的打算。 神簫客一聽萬家生佛來了,而且與公孫雲長、高嫣蘭住在一起,不由搖頭嘆息。 高嫣蘭與萬家生佛走在一起,萬花山莊不介入紛爭的超然地位,已因而消失,拔山舉鼎已有充分的理由,向萬花山莊予以無情打擊了。 傍晚時分,旅客更多了。 整個碧湘老店鬧哄哄,晚膳畢,有不少旅客在天井裏乘涼,三三兩兩坐在四周的廊階聊天。 他在房外的廊樓下一靠,悠閒地留心旅客們的談話內容。 有些人談旅途的風光和奇事異聞;有些人談生意;有些人談食物;有些人談風月。 柱那邊,靠上了另一個人。 「莊老兄。」這人說話了,大概早已打聽出他姓莊,接著道:「消息傳出去了嗎?」 語氣有火藥味,但他聽得心平氣和。 「用不著我姓莊的傳。」他的語氣不帶火氣:「隔院那位大名鼎鼎、功臻化境的九幽客呂傑,帶了七八個行家眼線,權充跑腿的探子,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如果不將消息傳出,豈不成了庸才?」 「那麼,閣下所司何事?」 「看風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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