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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三


  這時,神簫客站在外圍諷刺怒罵,話還未說完呢!事實上惡鬥已經結束了。

  純純已渾身脫力,突然丟掉劍,撲入怡平懷中,淚下如雨心酸地顫聲叫:「莊哥哥……莊……哥哥……」

  她哭得好傷心,好酸楚。

  「純純,別哭,別哭……」怡平緊抱住她,溫柔地安慰她:「苦了你了,我……來晚了,我好難過……」

  九個人臉色大變,惶恐地往摘星換斗身邊靠。他們不怕怡平,怕神簫客,這個老怪物功臻化境,不是幾個人所能夠聯手圍攻得了的。

  「摘星換斗。」神簫客開始指名罵人了:「你這個卑鄙無恥、狗都比你高三級、比糞蛆還要臭的混賬東西!你還有臉站在我老人家面前挺胸瞪眼?」

  怡平挽著純純奔近江南妖姬,取出一口大肚子小瓷瓶,倒出三顆褐色丹丸,扶起江南妖姬說:「快吞下去,片刻經脈復原,痛苦全消。」

  江南妖姬順從地吞下丹九,滿懷希冀低問:「是解藥嗎?你找到……」

  「以後再說。總之,不久你就不怕用勁後經脈收縮全身崩潰了。純純,照顧沙姑娘。」

  他接過純純的劍,向前舉步。

  「老前輩,你算是白罵了。」他向神簫客說:「這些狗東西為了幾個玷辱祖宗的臭錢,已經忘了自己是人,至少人性已經失去了,你老人家能罵出他們的天良來嗎?如果狗官把他們的賣命錢提高一倍,叫他們去挖他們自己的祖墳,他們也會毫不遲疑,抗起鋤頭鐵鏟去挖的,武林道義規矩,又算得了什麼?」

  挖苦得入骨,罵得刻毒,痛快淋漓。摘星換斗惱羞成怒,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貓,一聲厲叫,挺劍發瘋似的火雜雜地衝來,咬牙切齒行致命的衝刺,招發飛星逐月,含忿出手,銳不可當勢如雷霆。

  電光一閃,怡平的劍竟然一無阻滯地,從對方的劍山中楔入,然後電芒再張。

  「錚!」暴響後一剎那傳出。

  「饒你一命!」怡平的喝聲隨後入耳。

  摘星換斗的劍飛走了,人也斜竄兩丈外,站穩時左頰血如泉湧,裂了一條血縫,狂叫一聲,手掩住創口向院門飛逃。

  怡平垂劍屹立,神態安詳。他臉上雖塗著藥膏,但紅腫已消,臉上雖然難看,氣概卻是不凡。

  「誰再上?一起上也無妨。」他一字一吐,氣勢磅礡有如天神當關。

  功臻化境的招魂使者詹宏,如見鬼魅般首先後退,用走了音的嗓門說:「你……你沒中……中毒……」

  「你以為如何?」

  「你……你在周……夫子手下……」

  「讓周夫子先得意,在下就有宰他的藉口和理由了,你說對不對?」

  招魂使者扭頭便跑,好快。其他的人也不慢,爭先恐後逃入院門。院門重重地閉上了。

  「打進去!」江南妖姬跳起來尖叫:「別讓這些無恥的傢伙從後門逃掉了。」

  「算了,我們又不是強盜。」神簫客說:「毒僧不在這裏,豈能在這裏浪費工夫?」

  「這裏是曾八爺的家。」怡平也出言相阻:「曾八爺是碧湘老店店東洞庭蛟的族叔,地方惡霸在官府頗有勢力,打進去將有麻煩,我們走。」

  「莊哥哥,你……你的臉……」純純這才看清他臉上有些地方不對,不像化裝易容。

  「不要緊,皮肉之傷。」他將劍替純純歸鞘:「我們時辰無多,快走。」

  「莊哥哥,你中毒的事……」

  「暫時無妨。」

  「小怪是九死一生,他能活著,已經是老天爺慈悲,他祖上有德了。」神簫客苦笑:「必須找地方讓他好好休息,晚上還有破釜沉舟,有敵無我的一場生死惡鬥等著他呢,走吧!」

  ***

  走狗們人手眾多,消息靈通。莊怡平並未中毒,一招擊潰摘星換斗的消息立即傳開了。

  巴丘山下楊家,掌燈時分燈火輝煌。自從天都羽士走了之後,多臂熊怕九絕神君一群人再前來鬧事,因此派出警衛,加強巡邏嚴防意外。

  十餘座房屋,鐘鳴鼎食之家,傍晚時光,也是晚膳的時刻。

  東院的一座雅室中,點起四盞明燈。外面還有一座小院子,也掛了兩盞氣死風燈籠。東院廣闊,有亭臺花圃廳,廊下有燈,走道有警衛。

  雅室的格局很像花廳,兩側各有一間內房,除房門外,還有精美的繡簾,看不到房內的情景。

  雕花圓桌上,擺滿了菜餚與時鮮果品,精緻的樓花酒壺,名貴的景德鎮瓷食具。

  菜香、酒香,還有脂粉香,當然也有汗臭。

  主人多臂猿在下首相陪。上首,坐著眉骨特高,臉色泛青,頭已禿頂,戒疤明顯的老和尚,穿僧常服,拉開胸襟,露出胸毛稀疏的灰色胸膛。左右兩座錦墩上,坐著兩位千嬌百媚,薄施脂粉的年輕女人,玉色衫裙幾似蟬紗,裏面的胸圍子隱約可見。一女執壺,一女替和尚遞酒佈菜,一舉一動皆流露出萬種風情,一顰一笑媚態橫生,一眼便可看出是風塵女人。

  又是一個酒色和尚,鄢狗官就需用這種貨色。話又得說回來,有道高僧又怎肯替狗官賣命?

  毒僧百了,天下用毒四大宗師之一,大名鼎鼎的兇殘惡毒佛門敗類。

  「大師對傳來的消息,看法如何?」多臂熊忍笑著問。

  「你是指哪一件消息?」

  毒僧反問:「船來了的消息?周夫子應付不了人魔鬼母的消息?」

  「晚輩是指莊小輩未中毒的消息。」

  「貧僧又不是下毒人,不曾目擊那小輩是否喝了有毒的酒,怎知是真是假?哼!貧僧的看法是;周夫子陰險得很,詭計多端,他要激貧僧親自出馬,對付神簫客老狗和莊小輩。」

  「周夫子如果肯親自來請……」

  「貧僧才不會上他的當。」毒僧拿起手中喝的一杯酒:「這不是貧僧的事,貧僧把毒物交給他的手下使用,已經夠情義了。」

  「晚輩聽衙門裏的人說,城北月城的白鼉池內淹死的那位僧人,很像是大師的知交游僧法元大師。」

  「鬼話!法元兄功臻化境,水火難侵,會失足淹死在小池內?他接船去啦!」

  「來的到底是什麼人?」

  「你少管。哦!你還有事嗎?」

  「哦!晚輩真該到前面照料了。」

  多臂熊乖乖起身,以免妨礙和尚放浪形骸:「敬大師一杯,晚輩告辭。」

  「請便請便。」和尚回了一杯。

  出了小院子,繞至東院,剛接近院口的月門,牆根下人影長身而起。

  「楊老兄,借一步說話。」灰影急急地說。

  多臂熊的綽號由來,已表明暗器行家的身分。可是,灰影已經貼身,語音入耳,打擊已猝然光臨,耳門一震,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自從多臂熊走後,毒僧冷森的神情一掃而空,換上了另一張面孔,淫笑湧現,鷹目放光。

  「來,坐到佛爺懷裏來。」毒僧淫笑著說,巨手一抄,把在一側執壺的粉頭挽過側坐在懷中:「酒!」

  另一粉頭格格嬌笑,敬過一杯酒,放下酒杯說:「活菩薩海量,何不就壺喝,小杯多麻煩。」

  「對,對,佛爺量大如海,對女人也有海量,用壺喝。」和尚一面說一面向懷中的粉頭上下其手,不片刻,粉頭已是酥胸半露,淫笑連連。

  「活菩薩,你比年輕小伙子更急更狂,不……不要……」懷中的粉頭裝模作樣去推在胸間肆虐的毛手,反而半推半就解開了胸圍子。

  在一陣格格嬌笑,氣息咻咻中,粉頭快變成一頭白羊,毒僧的惡形惡相在酒氣一沖下,真像一頭狼,一頭色狼,原始獸性一發不可收拾。

  驀地,他的頭從粉頭赤裸的胸部猛地抬起,右手從玉乳間離開,變戲法似的,手中多了一粒念珠,扣指作勢外彈,鷹目中慾火全消,冷電乍現。

  廳口,出現一位千嬌百媚的小侍女,雙手端著托盤,盤中有一隻青花瓷酒壺。大概是被裸女的光景嚇著了,臉盡量轉側不敢往裏看,燈光下,可看到羞紅得像是石榴花的半邊臉頰,連脖子都紅了。

  「幹什麼?」毒僧問,戒意未消。

  「老……老爺說。」小侍女閉著眼睛側著臉回答:「敬……敬活佛……一壺回……回春酒,著……著小婢送……送來……」

  「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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