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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如果他所料不差,估計正確,公孫雲長絕難在快活刀手下支持十招八招,那是根據這幾天來,公孫雲長的表現而估計的。

  「在下如想勝他誠非易事,百招之內恐怕敗的將是我。」

  快活刀毫不臉紅地說:「老夫畢竟老了。」

  怡平心中一震,眼神在變。

  「這小子隱藏自己的真才實學,有何用意?」他喃喃自語,對公孫雲長的戒心又增加了幾分。

  「你說什麼?」白蓮花問。

  「沒什麼。」他掩飾地答,神色恢復正常。

  「你與他是朋友?」白蓮花追問。

  「不能算是朋友。」

  「那你……」

  「在下對萬花山莊的高莊主頗為尊敬,因此對高莊主的千金希望能盡一分心力。」

  「哦!我明白了。」白蓮花盯著他微笑。

  「前輩明白什麼?」

  他稱白蓮花為前輩不是沒有道理的,白蓮花一直就在自稱老身。巨盜白蓮花在江湖出沒將近二十年,來無影去無跡,專向那些貪官污吏、為富不仁的大戶、無行的武林梟雄等等下手。被光顧的人,除了金銀珍寶失蹤,與及留作信記的一朵白綾製的白蓮花之外,連出入的痕跡也找不出來。作案從不傷人,因為被光顧的人根本看不見有人入侵,至於白蓮花到底是男是女,江湖傳聞最少也有一百種說法,似乎從沒有人查出什麼消息來。

  就以白蓮花橫行江湖二十年的時間來說,他也該尊稱她一聲前輩。

  「你與高莊主有交情?」白蓮花問。

  「沒有。」他坦然地說。

  「與高姑娘呢?」

  「這個……」他臉紅了。

  「這還不夠明白?」白蓮花笑了。

  「這……」

  「高姑娘對你有意思嗎?」白蓮花窮追猛問。

  「我們不談這些。」他卻無可奈何地退卻。

  「你好可憐!小心,單思病是沒有藥醫治的,你的武功也許比公孫少堡主高明,但才貌卻差遠了。唔!也許我看錯了,去,洗淨臉上的污垢,讓我看看你的本來面目。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苦咦!」

  怡平感到臉上火辣辣地,扭頭就走。

  「你要走?」白蓮花高聲問。

  「再不走就無地自容啦!」他苦笑著說,繼續舉步。

  「你不救他們了?」

  「聽前輩的口氣,似乎對他們並無惡意,在下何必替他們白擔心?」

  「你錯了,他們目下可能正在生死關頭。」

  「前輩之意……」他回身急問。

  「他們在船上受活罪。」白蓮花向船上一指:「你去也許還來得及。」

  「船是前輩的?」

  「你去猜好了,敢上去嗎?」

  「假如他們真在受活罪……」

  「半點不假。」

  「在下只好冒險去走一趟了。」他不假思索地說。

  「你不怕死?船上兇險重重,上去有死無生。」

  「這個……」他猶豫了。

  「為情為愛,你願赴湯蹈火?」

  「就算是吧。」

  他答得乾脆,向下面急步而走。

  白蓮花向快活刀搖搖頭,意思是說:這小子好可憐!

  他到了湖濱,停下腳步扭頭回望。草木蕭蕭,林空寂寂,白蓮花不見了,快活刀也失去蹤跡。

  他深信自蓮花的話不會假,船上必定兇險重重,為了一點單方面的愛念,值得冒不測之險上去嗎?

  他的心開始感到混亂,感到無依和仿惶。

  「我不能想得太多太遠。」他心中暗叫。

  當然他為了愛高嫣蘭,是可以赴湯蹈火的。

  他的目光回到船上,仔細察看片刻。在一個精明的江湖人來說,片刻的察看已足夠估計情勢的好壞利弊了。

  船到江心,馬行狹道,今天,他必須掏出真才實學來應付危難了。

  自從光臨岳州亮了名號之後,他一直隱藏自己的真才實學,正如公孫雲長一樣,即使是生死關頭,也不肯暴露自己的底細。

  他仰天吸入一口氣,猛一長身,一鶴沖天扶搖直上。

  這瞬間,他腦海中靈光一閃。

  岸上的樹林中,傳出驚訝的叫聲。

  四丈餘空間,按理,人的跳躍不可能到達這種極限。而先上去的公孫雲長達到了,而且似乎並不怎麼困難。看來,人的體能極限,仍可以更遠、更高、更快,甚至可能達到無限境界。

  他是從原地起跳的,而公孫雲長卻需三丈餘地面助跑起勢,比較之下,優劣至為明顯。

  他本來準備掏出真才實學,以便取得震懾對方的心理優勢的,但身形一起,他改變了主意。

  落勢略偏,他未能登上艙面,而從艙右的舷板外側五寸左右直插而下,突然消失了。

  船長三丈餘,船首斜對著湖岸,岸上的人,只能清楚地看到船左的景象。

  他未能正確地縱落艙面,落到外側去了。

  但落點比公孫雲長要遠五尺左右,可惜不夠準確。

  奇怪,落水應有聲息,應該有水花濺起,丟一顆小石子,也會引起響聲和漣漪,何況一兩百斤的沉重人體,掉下去豈能無聲無息?

  船絲紋不動,似乎剛才並未發生任何事。

  久久,毫無動靜。

  白蓮花終於出現在湖岸上,打出一陣奇怪的手勢。

  不久,侍女小秋出現在艙面,快速地繞船察看一周,仔細察看船兩舷的走道下方,是否有人藏匿,最後失望地回到艙面。

  「三姨,沒有人呀!」小秋向岸上的白蓮花說。

  「從右舷下去的。」白蓮花用手指著怡平下落的地方示意。

  「再檢查船頂。」艙內有人發話。

  小秋躍登艙頂,用目光搜索每一角落。

  艙頂是用不著搜的,桅杆、疊妥的帆、繩索……一目了然,藏不住人。

  「沒有。」小秋搖頭攤開雙手,表示毫無所得。

  白蓮花飛躍而上,有如仙姬凌虛而降,親自繞船一周查看,目光遍搜附近水面,最後方鑽入中艙。

  那位美麗的少女坐在精緻的金蒲團上,秀眉深鎖,顯得有點不安。

  「三姨!世間真有會隱身術的人嗎?」

  少女惑然地說:「我從窗縫中親眼看到那人向船上縱起的,視角不對,看不見落點,一無水聲,二無形影,船絲紋不動,怎麼人竟然平空消失了呢?青天白日,不會是鬼吧?」

  「這就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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