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幻劍情花 | 上頁 下頁 |
八四 |
|
老人背起藥筐,肩起藥鋤左手一伸,抓住了他沾滿血的腰帶,提起便走。 這是山腳下的一座茅舍,簡單樸實毫不起眼,在這一帶,像這種小農戶為數不少,靠山坡種雜糧為生,誰也不管這些小農戶的死活。 堂屋裏堆放著不少藥材,老人一進門便說:「老夫替城裏濟眾堂藥局採藥,日子過得還不錯。」 「老伯放下屠刀,轉而採藥救人,日子當然好過!」 怡平一面解衣一面說:「四大用毒宗師之首,居然採藥救人,這是很難令人相信的事。」 「等你到了我這種年紀,你就知道往日之非了。」 老人放下藥筐:「到內堂去,老夫先替你上金創藥。」 「皮肉之傷,算不了什麼。」 「那你……」 「老伯知道毒僧隱身在這附近嗎?」怡平問。 「毒僧?毒僧百了?」 「對,就是他,用毒四大宗師中好像排名第二。」 「老夫十餘年不過問江湖事了。」 「小可中了毒僧封經對時丹的毒,妄用真力,所以落得這般模樣。身上的竹枝抽打傷,算不了什麼。」 「你想向老夫要解藥?」 「老伯是四大用毒宗師之首,應該有解藥。」 「你錯了。」 採藥老人坐下說,老眉深鎖:「天下間,毒物千奇百怪種類繁多,連藥中的甘草也可制人死命,毒性各有不同,一個人窮一生精力,所知依然有限得很。四大用毒宗師中,每個人研究的途徑皆各異其趣,彼此皆學有專精。以老夫來說,精於腐蝕內腑之毒,對方如不吸入或吞入,即難發生作用,在井水中下毒,毒死千幾八百輕而易舉。毒僧之毒,以慢性為主,這就是他藉以敲詐勒索天下大戶的法寶,他的毒恰好配合他的身分。而我……」 「老伯是說,封經對時丹老伯無能為力?」怡平失望地問。 「有多久了?」老人問。 「快九個時辰了。」 「老夫只能替你多延兩個時辰,而且可令毒性暫時封不住經脈。期限之前你如果得不到他的獨門解藥,就得自己去找地方挖墓穴準備躺下去。」老人苦笑著說。 「那就夠了。兩個時辰,可辦不少事呢,小可先行致謝……」 「先不必謝我。你看出老夫使用探囊取物手,本來老夫想殺你滅口的。」 「老伯……」 「你不會透露老夫的身分吧?」 「小可寧可死,也不會洩露任何人的隱私。」怡平鄭重地說。 「看你把那兩個忘恩負義男女打發走的情形看來,你是個值得信賴的人。進內堂去吧,老夫替你用藥。」 半個時辰後,他出現在茅屋前,換穿的破舊灰袍顯得有點臃腫,因為裏面纏滿了傷巾,青腫的臉部敷上一層青褐色的藥膏,已完全掩蓋了他的本來面目。 可告慰的是:臉上的青腫正以驚人的速度消退,老人的治傷藥物真有神效,救人的藥大概並不比害人的毒藥差。 他抬頭看看近午的日色,口中喃喃自語:「我得先找到純純和沙姑娘,但不知她們是否仍在店中等候?」 不久,他走上了到南門的小徑。距城還有二里左右,這一帶濃林蔽天,似乎很少看到人跡。正走間,前面二十步外道路中間,躺著一個青袍人。 他腳下一緊,走近時吃了一驚。 並非死了的青袍人令他吃驚,死了的人沒有什麼好怕的。那是兩老道之一,斷臂處已沒有血流出,大概血已經流盡了。 令他吃驚的是,死老道完好的左手前,用小石歪歪斜斜地,寫了六個字:「疫師班權殺我」。 我字還欠最後一撇一點,但依然可以看出是我字。 「原來兩老道也看出探囊取物手絕學,難怪膽都快嚇破了亡命而逃。這惡道斷了一條手臂怎會死?原來是心中有鬼,被嚇死的?」 他一腳將字跡擦掉,心中甚感不安。如果另一個老道不死,四大用毒宗師之首的疫師班權出現此地的消息,必定很快便傳揚出去,要不了多久,疫師的隱身處便會被人查出來,那麼,疫師豈不誤會是他把消息洩露出去的。 「我得先找到另一個老道。」他心中暗叫。 略一估計,他沿小徑向反走。 死老道是從老人身後偷襲的一個,手是齊肘被捏斷的。另一老道的手是被藥鋤挖斷的,手齊肩而折。這是說,手齊肩而折的人傷勢要沉重得多,逃命時,必定比手齊肘而折的人慢,很可能仍然留在後面,也許倒斃在途中。 這一回頭,失去了與純純會合的機會。 *** 純純與江南妖姬,在前面兩里地鎮湖橋附近,踩探惡賊們的秘密,希望能找到毒僧的落腳處。 走了半里地,耳中突然聽到急促而輕微的喘息聲。 他警覺地站住了,凝神傾聽。 喘息聲消失了,他移至路旁貼樹隱身,目光循小徑搜索可疑的行跡。 前面十餘步出現了一連串的血滴,血滴皆因吸引附近塵埃而高起內捲,但仍可看到中心點的血光。 血滴隱沒在路口。這是說:血滴的主人隱入路右的樹林內。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