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幻劍情花 | 上頁 下頁 |
六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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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牡丹心中一虛,也默默地轉身,回到自己桌旁,回身陰森森地說:「閣下,貴姓大名可否說來聽聽?」 怡平的雙手升上桌面,手上空空如也,抓起酒壺自己斟酒,一面斟一面說:「你們的外總管認識我,好像他邀來了什麼鄢府四夫子中的兩個,一個姓周,一個姓鄭。姓鄭的夫子有要事在身,不屑理睬我這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 「周夫子則是專門對付我的,今晚恐怕不能來。他就是雙絕秀士的老爹周彥,一個不為世人所知,身懷絕技的無聊讀書人,中了秀才,卻鄉試一而再名落孫山,老而不死不甘寂寞,投入鄢奸手下榮任夫子。 「請你轉告他,他做他的狗夫子,我做我的江湖浪人,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太平,不然大家難看,對你們尤其不利。」 四男女臉色一變,魔手無常哼了一聲,向同伴揮手示意,丟下一錠銀子酒飯錢,恨恨地出廳走了。 黑牡丹走在最後,在廳門轉身冷冷地說:「姓莊的,咱們的事,沒完沒了。」說完,轉身走了,所有的食客,皆被這出乎意外的改變怔住了。 公孫雲長臉不改色,向嫣蘭低聲說:「這小子胡說八道,他在嚇唬我。」 嫣蘭臉色不正常,遲疑地說:「不會錯,黑牡丹就是擒走韋小弟的人,白天她用脂粉蓋住了膚色,難怪五官輪廓有點相似,她真是沖你我而來的。那魔手無常就是拔山舉鼎手下的悍將。」 人聲嘈雜,食客們議論紛紛。 純純沒聽說過這些人物,但對怡平那種玩世的應故神態,佩服得五體投地,得意地注視著怡平微笑。 江南妖姬驚出一身冷汗,猶有餘悸地向怡平說,「老天爺!兩世為人,怎麼偏偏碰上這個八魔六子中的一魔?莊兄,你手中真的有什麼天雷鑽?名稱倒是怪嚇人的。」 怡平呵呵笑,替她斟酒,說:「你怎麼這樣笨?你就不會猜?」 江南妖姬直搖頭,笑笑說:「我就猜不透你的玄虛。」 怡平喝了一口酒,半真半假地說:「吹、唬、詐、騙,這是江湖人的法寶。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運用之妙,存乎一心。說穿了,以後就不靈光啦!喝酒喝酒,敬你一杯替你壓驚。」 絳仙的臉色仍然不正常,悚然地說:「莊兄,雙絕秀士的老爹周彥,真的是鄢府四夫子之一,那我得及早迴避他。你的消息可靠嗎?據我所知,雙絕秀士與狗腿子們從無往來。」 怡平用溫和的目光注視著絳仙,用肯定的語音說:「知道這件事的人不是沒有,在下就是知道者之一。雙絕秀士如果想雄霸天下,跟著他老爹替鄢奸做走狗,是絕難如願的,所以他極力避免與狗腿子們接觸,更不希望別人知道他的身世。 「你只要留意雙絕秀士在江湖的行蹤所經的地方,定可看出必定與鄢奸的行程有如參宿兩星,兩頭不見面天各一方。」 絳仙喝口酒以掩飾心中的不安,心煩意亂地說:「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我得及早迴避離開岳州。」說完,乾了杯中酒,與廖成廖威兄弟倆告辭,匆匆離座出廳而去。 怡平沒料到他們說走便走,真也不便挽留,初起並未在意,但最後看他們走得太匆忙,心中一動。 就算周夫子今晚能趕來,也用不著現在就倉皇走避呀? 他警覺地抬起酒壺,看看壺嘴,再舉起酒杯猛嗅,最後揭開壺蓋再嗅是否有異味。 一無所得,他把餘酒全倒入杯中,恰好還有一滿杯。酒香撲鼻,杯底沒發現任何雜質。 「莊兄,你幹什麼?」江南妖姬不勝詫異地問,被他這種奇怪的舉動弄糊塗了。 「沙姑娘,絳仙這兩三年來的動靜,你可知道?」他正色問。 「不知道,她本來就是一個神秘莫測的人。」江南妖姬據實說。 「她會不會仍然與雙絕秀士暗中保持往來。」 「這個……不知道……咦…你的意思是……」 「在我與魔手無常兩個人打交道期間,這壺酒本來是在絳仙前面的,將細小的毒丸拋入壺口,不難辦到。」 「哦!原來你懷疑……」 「算了,好像是我多疑了,酒中並無異物。我喝了兩杯,你也喝了一杯,是嗎?」 「是的,沒有什麼不妥呀?」 「我剛才也試行運氣行功,並無異樣。但我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卻又無法具體地說出來。為防萬一,不喝酒了。」 純純本來就不敢喝酒,先前六個人只有她一個人吃飯,覺得有點過意不去,一聽他說不喝了,正中下懷,不假思索地把酒具一一擺在一旁,把剩酒全倒了。 公孫雲長與高嫣蘭,已經膳畢先走了。 兩人先在高嫣蘭的房門口停步,店主開了鎖先走了。 公孫雲長依依不捨地握住嫣蘭的手,柔聲說:「動身時敲敲牆壁知會一聲,我好送你一程。嫣蘭,你真的要走了?」 嫣蘭想抽回手卻又不忍,也不想抽回,幽幽地說:「雲長,我想不必了,兩個人反而引人注意,我一個人走方便些。請記住,我在家等你,望你早歸。」 「嫣蘭,我……我將盡快把這裏的事了結。」 「請千萬保重,在朋友未趕來之前,不可魯莽行事。你的個性太好強易於衝動,千萬要忍耐自制,免得我擔心。」嫣蘭情義綿綿地叮嚀。 「你請放心,我會記住你的話。」 「我要進房去準備了。」 「讓我幫你準備吧,不要拒絕我,嫣蘭。」 嫣蘭幽幽一嘆,不再拒絕,默默地推開房門,牽著公孫雲長的手,親暱地進房。 院子的院角暗影中,傳出一聲陰森森不像人聲的冷哼。 ▼第十二回 中毒 三更初,月黑風高,整座客店黑沉沉,店伙皆歇息了。 怡平的房中漆黑,他晚上是不點燈入寢的。 三更初的更鼓聲隱隱傳來,更夫叫大家小心火燭的悠長吆喝聲,夜靜更闌聽起來倍感淒切。 他像一個幽靈,出房掩上房門,毫無聲息發出。走廊上的照明燈幽暗,有如鬼火,他就像無形質的幽靈。 他瞥了鄰房的房門一眼,兩位姑娘大概已夢入華胥。 東院的走廊下沒有燈,整個院子黑沉沉。他閃在過道旁貼壁下伏,片刻,靈貓似的貼地竄入栽有花木的院子。 對面,就是公孫雲長與高嫣蘭所住的兩間上房。外面有走廊,進入院子很方便。 廊柱上本來該有燈籠,顯然是被有心人弄熄的。 嫣蘭的房門悄然而開,門邊大概已經過油或水的潤滑,開合皆無聲息發出。 嫣蘭劍繫在背上,背了小包裹,悄然閃出向下一伏,蛇似的滑過走廊進入院子。只要向上一縱,就可上屋遠走高飛了。 接著閃出的是公孫雲長,跟上閃入一叢花樹下。 「珍重,再見。」 嫣蘭不勝依依地附耳低聲道別。 「嫣蘭,祝福你。」公孫雲長低語,突然激情地在她的粉頰親了一吻。 「雲長……」嫣蘭顫聲低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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