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幻劍情花 | 上頁 下頁
一八


  「惡賊們失敗了,絕不會就此罷手,他們會捲土重來,重來的人,絕不會是劍無情一類二流人物了。令尊如果與萬家生佛聯手,尊府由你主持大局,能應付得了傾巢而至的大批惡賊嗎?」

  「這個……」韋雲鵬語氣猶豫。

  「只要令尊在家坐鎮,惡賊們便有所顧忌。或許他們知道令尊不敢離家,對他們沒有威脅,便不會向令尊下手,尊府便不受威脅了。」

  「這件事須由家父決定……」

  「但令尊不至於忽視你的意見,對不對?」

  公孫雲長誠懇地說:「令尊不幸受傷,激忿在所難免,但你是明白人,當能冷靜地權衡利害。不瞞你說,經過這次變故,兄弟心中凜驚,怎麼說我也不敢請令尊出山了,萬一再生其他變故,兄弟罪過大矣!」

  公孫雲長的分析在情在理,把沒經過大風大浪的韋雲鵬說得毛骨悚然,不住頷首說:

  「我會把這些事向家父陳明,至於家父是否打消去意,誰也不敢斷定,家父不是一個容易改變決定的人。」

  公孫雲長次日一早便離開了韋家,韋家總算恢復了往昔的寧靜。

  小雲飛左背琵琶骨挨了一隻箭,幸而被骨頭擋住未傷內腑,劍口用韋家的金創妙藥一敷,要不了一兩天便毫無大礙了。

  送走了公孫雲長,小傢伙一拉乃姐純純的手臂,不走莊氏返家,逕往至莊家的小徑走。

  「你要拉我往那兒走?」純純滿腹狐疑急問。

  「去找莊怡平。」韋雲飛大聲說。

  「找他?找他有事嗎?家裏還在忙……」

  「姐,你不感到奇怪嗎?」小傢伙搶著說。

  「奇怪什麼?你這人說話沒頭沒腦的,你在打什麼歪主意,是不是?」

  「記得那天我陪你到煙雨亭找他,他要我們家這幾天要多派巡更守夜的人,晚上要警覺些。當時你我都沒在意,回去以後也就把這件事忘了,沒想到當天晚上就出了事。姐,你說巧不巧?」

  「這個……」

  「他憑什麼知道我們家要出事?」

  「他剛從江湖回來,知道不少江湖事……」

  「他回來不是也回得巧嗎?」小傢伙豎眉毛瞪眼睛:「誰敢擔保他不是劍無情先派來的暗樁?」

  「咦!你想到什麼地方去了?」純純一驚:「他如果是劍無情派來的人,何必先期向我們示警?」

  「所以我要問問他,他必須給我滿意的答覆。」小傢伙氣沖沖地說。

  「你對他有成見,我不和你去。」純純不走了:「就憑他向我們示警的好意,我就敢擔保他與這件事無關,你可不要無禮地得罪人、」

  「你不去我去。」

  「小弟……」

  小傢伙撒腿便跑,不理會她的叫喚。

  姑娘正想追,後面已傳來二哥雲翼的叫聲:「大妹,快回來,爹在找你。」

  她向已奔出百步外的小弟背影搖搖頭,轉身回家。

  如果她跟去,爾後那會生出無窮風波?

  有經驗的江湖朋友,對三種人特懷戒心:方外人、婦女、兒童。

  兒童應該是純真的、可愛的、無邪的。但是有些性格特殊,或者深受不良環境影響的兒童,即使仍然保有童真,卻潛伏著原始的野性,發作起來相當可怕,比成人更暴烈、更殘忍更不知死活、更不可理喻。

  這位小霸王韋雲飛,雖然沒具有那麼多可怕的劣根性,但由於么兒獲得特殊的寵愛,自然而然地養成了橫蠻、驕縱、霸道、不講理、自以為是等等劣根,讓外人無法忍受的可厭性格。

  他上身裹了傷巾,不能快跑,心理已是萬分不自在,好不容易看到了莊家的宅院,卻又碰上幾個附近村落的鄰人。

  這些人對這位小霸王畏之如虎,碰上了乖乖避在道左,全用那畏縮而又不齒的目光冷眼旁觀。

  這一來,他心中更感不快,怒火更熾。

  真巧,莊怡平恰巧與一位長工相偕走出村口,看光景,似乎正打算到城裏辦事。

  莊怡平看到了氣沖沖急步而來的小霸王,腳下一慢。

  那位長工很機伶,低聲說:「這有娘養沒娘教的小畜牲來意不善,四少爺,我們躲他一躲。」

  「不能躲,躲解決不了問題。」莊怡平泰然地說:「這些日子來,有關他的乖謬傳聞我已經聽得太多了,真該有人替韋家管教管教這個禍胎,不然早晚他會闖出不可收拾的大亂子來。你退在一旁,我來對付他好了。」

  「四少爺,千萬不可。」長工焦急地勸阻:「這小畜生力大如牛,拳腳甚重,我們武館的師父們怕定了他,他不會和你講理。你看他那要吃人的鬼相,準是來找麻煩的,可能是我們村子裏那一家中的羊,踐踏了他韋家的莊稼了。」

  「他是來找我的,你趕快走,我等會兒再趕上你。」

  長工搖搖頭,繞路旁的草地走了。

  怡平背手而立,靜候小霸王走近。

  小傢伙盛氣而來,原以為怡平會見機走避的,豈知大謬不然,怡平竟然神態悠閒屹立路中相候呢,怒火更是有如火山爆發,一發不可收拾。

  兩人終於碰頭了,相距不足八尺。

  大眼瞪小眼,久久,雙方都似乎不願先開口打開僵局,像一對鬥雞。

  小傢伙怒目而視,不可一世。

  怡平也冷然注視,不言不動。

  「你做得好事。」小傢伙終於忍不住了,咬牙切齒:「你瞞不了我的。」

  「我做的事當然好。」怡平冷言冷語:「你說話未免可笑,你一個小孩子管人家的事幹什麼?你在韋家是老三,在我莊家你算老幾?」

  小傢伙勃然震怒,疾衝而上要動腿了。

  「站住!」怡平沉叱,聲如乍雷,震波直撼心脈。

  他這一發怒,威風八面,虎目中神光似電,氣勢迫人,有如天神當關。

  小傢伙嚇了一大跳,駭然止步。

  「我警告你。」怡平沉聲說:「你已經不算小了,從此以後,你要給我安分些,在我面前你得循規守矩,不然我要你哭爹叫娘,你信是不信?」

  小傢伙破天荒第一次被人教訓,竟然愣住了。

  「你聽著。」怡平的口氣溫和了些:「要來講理,你就把你的理由有條不紊說出來,要來打架,你隨時皆可出手,我保證你得不到任何好處。」

  怡平的口氣溫和了些,小傢伙神氣起來啦,由於站得太近不宜用腿,不假思索地一拳搗出。小拳頭攻向怡平的小腹,居然虎虎生風,不像是左肩背受傷的人。

  怡平又高又大,手又長,手一伸,便抓住了小傢伙的手肘,無名指半分不差扣入肘骨縫的麻筋。

  小傢伙如中電殛,渾身一震,掙扎之下,牽動了創口,身軀一軟,哇哇大叫:「放手,放……放手……」

  怡平手一揮,小傢伙踉蹌後退。

  「知道厲害了吧?」怡平說:「下次我拔出你的麻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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