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幻劍情花 | 上頁 下頁
一四


  「見了鬼啦!他管的事真不少。」

  「爹也說過,大閨女外出,一定要有人跟著。」小傢伙理直氣壯地說,往亭欄上一坐,盯著怡平大眼對小眼。

  怡平在石凳上坐下,向純純說:「伯父的顧慮不無道理,有小弟在此也比較安全些。純純,聽說伯父驛馬星動,將有遠行?」

  「是的。」純純憂形於色:「他老人家要隨公孫少堡主北上,為了何事我就不知道了。」

  「令兄呢?」

  「他們不去。」

  「你呢?」

  「我當然不去。我好擔心,爹好久不帶劍了,今天竟然親自磨劍。不知怎地,我總感到心驚肉跳,好像大禍臨頭似的,爹這一去總不是什麼好事。」

  「我知道。」小傢伙神氣地說:「去行俠仗義,除奸去暴。公孫大哥就是這樣說的。我長大了,也要跟公孫大哥去揚威天下。」

  「你少開口,人小鬼大,桀驁頑劣,煩死了。」純純瞪了小傢伙一眼。

  小傢伙向乃姐做鬼臉,閉上了嘴。

  怡平搖搖頭,問:「令尊準備何時動身?」

  「大概三天之內。」

  「哦!這麼快?這些天,尊府要多派巡更守夜的人,晚上要警覺些。」他信口說。

  「莊哥哥,為什麼!」純純惑然問。

  「公孫少堡主是江湖名人,結了不少仇家,很可能循蹤找來生事也許會波及尊府。」

  「你才見了鬼啦!」小傢伙插嘴:「公孫大哥的乾坤劍術,並不比我爹差多少,誰敢來找他?哼!」

  怡平不好多說,小傢伙嘴快靠不住,多說了反而會為自己帶來麻煩便不再進一步解釋。有小傢伙在場,他意興索然,與純純聊了一會兒家常,便藉故告辭走了。

  兩天過去了,平安無事。

  為了招待佳客,南衡居士離開了小有天精舍,把客人留在莊院款待。莊院甚大,四進院外加佃戶的房舍,足有三十間大小房舍。

  公孫雲長被安頓在前進院的東廂房,一條遊廊通向客廳。東廂房共三間,其餘兩間是空的,只有公孫雲長一個客人,招呼客人的小廝卻有兩個。

  明天是主人動身的大日子,因此晚上在南房的食廳主人治酒款客。

  全莊只有兩個守夜的長工值夜,根本就沒設有警哨。

  莊院倚山勢而建,院子裏有花木,莊外有樹林,任何一方皆可輕易地接近、侵入。

  即使派有人巡更守哨,也防止不了高手入侵。南方的村莊,與北方的堡、寨不同,根本無險可守。

  由於公孫雲長是晚輩,因此在座位上主客另有安排。天黑後不久,食廳中明燈高照。宴僅設一桌,婦女按律不能與男人同起坐,在座的僅有主人韋安仁父子四人,和客人公孫雲長,加上三位韋家的田莊管事作陪。

  首席上的南衡年已半百,依然未露絲毫老態,唯一顯示他實際年齡的是頗為悅目的三綹長鬚,和他那一身天青色的寬大博袍。

  他年青時是有名的美男子,曾一度有人戲稱他為玉潘安。目下雖年屆半百,依然劍眉虎目,玉面朱唇,難怪他的兒女皆秀逸出群。

  客人已作客二天,該說的話早就說完了,因此席間,南衡在三位愛子敬過客人三巡酒之後,含笑向公孫雲長說:

  「公孫賢侄,這三天來,愚叔皆與你在小有天精舍商談,內情連小兒女也不知其詳。為了讓他們心理上有所準備,今晚愚叔將在書房與他們詳說。

  「目下他們大概有滿懷疑問,亟需知道賢侄令尊手書,前來促請愚叔出山行道的目的何在,賢侄可先將近來的江湖情勢略為講述,讓他們瞭解愚叔慨然出山力挽狂瀾的理由。」

  公孫雲長含笑離座,舉起酒杯說:「小侄奉家父手書,與天下俠義道英雄的重託,銜命南來恭請韋叔出山,為武林道義仗劍除魔……」

  院子裏,突然傳出一聲鬼嘯,尖厲刺耳令人聞之毛骨悚然,打斷了公孫雲長的話。

  南衡居士一怔,臉色一變,倏然而起。

  長子韋雲鵬曾經隨乃父在江湖練了幾年,已聽出警兆,投杯而起叫:「有不速之客光臨……」

  「哈哈哈哈……」廳門長笑震耳,黑影倏現。

  後廳門傳出一聲冷哼,三個黑衣人現身把門堵住了。

  在前面現身的人速度奇快,閃電似的掠入八個人,把住了三方,八支長劍映著燈光,發出耀目光華。

  一聲輕咳,隨後跟入三個青袍人。

  不等廳中的人有何舉動,為首的青袍人已急叱道:「不許妄動!誰要是不知自愛,他得準備先受八方暗器的襲擊,再接我劍無情奪魄三招。」

  公孫雲長本來已抓起了酒壺作勢擲擊,不得不凜然將酒壺放下。

  「整座宅院已被一等一的數十名高手封鎖,不聽命不自量力向外闖的人,將受到無情的懲罰。」

  另一位花子打扮渾身骯髒的人說:「諸位也不例外,所以我鬼丐廖獨奉勸諸位安分些。」

  鬼丐廖獨,江湖六怪之一,與莊怡平的師父靈怪丘磊同輩的江湖怪傑。

  第一位鷹目炯炯,身材修長自稱劍無情的人,是白道名人中了不起的高手名宿,以冷酷無情著稱的劍無情羅光欽,是京師保定府四大武師的首位,也有人稱他為北劍,可說是北地劍術風雲人物的代表。

  最近幾年,南衡居士絕少外出走動,去歲雖曾與朋友至湖廣首府武昌作客,來去匆匆,甚少與江湖同道接觸。但他再糊塗再老昏,也知道今晚大事不妙,對方已有備而來,舉動全被對方掌握了。

  最令他心焦的是,食廳中八個人都沒帶有兵刃。他心中一涼,知道大事去矣!

  但他也存有僥倖的念頭,劍無情羅光欽是白道名宿,大概不會做得太絕吧?

  「羅兄,你這是什麼意思?」南衡居士問,悄然將一雙竹箸藏入袖底:「你我一南一北,往昔也曾有一面之緣,聊算朋友,閣下帶了大批人手夤夜光臨寒舍,不知有何貴幹?」

  「他來勢洶洶,還有什麼好事?」公孫雲長咬牙說:「他是鄢奸的爪牙,拔山舉鼎皇甫惡賊的忠實走狗。」

  劍無情嘿嘿獰笑,陰森森地說:「公孫少堡主,你罵吧,等會兒你就知道,老夫是如何對討膽敢辱罵老夫的人了。」

  「閣下,你是沖公孫少堡主而來的?」南衡居士問。

  「不,沖你南衡而來。」劍無情獰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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