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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第三章 禍起蕭牆

  情之一字,委實不可思議,緣字更是玄之又玄。

  莊怡平對童年的玩伴韋純純,早年本來就沒有多少印象。十年久別,彼此皆已長大成人,韋姑娘已是風華絕代,婷婷玉立的少女,按理他應該對這位青梅竹馬的玩伴一見鍾情,何況純純所表現的依依親昵舉動,已明顯地表示出對他的一往情深。

  可是,由於午間小雲飛橫蠻無禮的舉動,令他對韋家深懷成見,阻止了他親近純純的念頭,在雙方之間築起了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公孫少堡主與莊怡平正好相反,一見純純便驚為天人,第一眼便決定了自己的感情目標,決定了爭取純純的策略和手段。

  純純對怡平叫得親熱極了,秀麗的面龐表情也透露了芳心的秘密,這情景落在公孫雲長眼中,這位武林一公子真感到不是滋味,把怡平恨入骨髓,眼中殺機湧現。

  怡平是個有心人,眾人臉上的表情,甚至內心的變化,皆難逃他的注意。

  他看到了公孫雲長眼中的殺機,看到了純純流露出對他的綿綿情意。

  怡平一走,公孫雲長盯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向韋雲翼似笑非笑地問:「雲翼兄,這位莊老弟是不是武林人?」

  韋雲冀呵呵笑,不經意地說:「這就難說了。湘南一帶,由於甚少發生天災人禍,人丁旺盛,生齒日繁,因此子弟們紛紛往西謀生路。

  「往西沿湘江直上,越江源渡靈川,沿漓江下桂林府,甚至沿當年秦兵下越南路線,遠及南越開創基業。那一帶乃是蠻荒之區,苗蠻遍地,猛獸盡入城廂,沒有武藝防身,死路一條。因此,湘南一帶有村必有武館。」

  「練了防身拳腳,並不算是武林人。」公孫雲長傲然地說。

  「怡平弟從六歲築基,他家的武館曾擁有五位高手師父,南宗六合長拳算是武林正宗。至於他被拐走失蹤十年的經過,就沒有人知道了!這期間他是否把武技擱下,就不得而知了。」

  「人倒生得蠻雄壯的,只可惜虛有其表。」公孫雲長又在表示自己的了不起:「練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名師出高徒,像貴地這種無村不館的練法,怎能調教出超塵拔俗的高手?何況……」

  「公孫公子。」純純忍不住插嘴:「這麼說來,貴地是武林北斗少林的山門所在地,必定高手輩出,豪傑如雲了?湘南地近南荒,此地無人了。」

  「呵呵!姑娘別多心。」公孫雲長強笑:「韋老伯尊稱為武林四傑,四劍聖的南衡,名重江湖,家學淵源,與一般的武館裏面所調教出來的人自是不相同的,比如你……」

  「天色不早,咱們回去吧。」韋雲翼打圓場,他已看出乃妹對公孫雲長並沒有多少好感,再說下去,就可能不歡而散啦!

  暮色重重,視線有限。

  他們一走,不遠處林緣的草叢中,升起怡平朦朧的身影。

  「怪事,這個目空一切的花花公子,跑來湘南有何圖謀呢?」怡平喃喃自語的又說道:「拔山舉鼎的得力爪牙出現在祝融峰,而這個花花公子卻在此地作客。萬家生佛吳仕明號召天下的俠義英雄,不斷地與拔山舉鼎作殊死戰,乾坤一劍公孫宙,就是萬家生佛的得力贊助人。

  「情勢不妙,花花公子必定是奉乃父之命,前來遊說南衡出山,加入萬家生佛的除奸行列,卻被拔山舉鼎偵悉,暗中跟下來了。如果南衡真的激於義憤,毅然應允出山加盟,恐怕將禍從天降,拔山舉鼎不先下手為強,才是天下間最蠢的笨驢。

  「招魂使者之出現祝融峰,並不是為了師父而去的,八成兒是順便辦事,目的卻是南衡。花花公子替韋家招禍,我得設法勸阻韋老伯出山,免為拔山舉鼎所乘,不要讓拔山舉鼎抓到毀滅小有天韋家的藉口。」

  他向林中退去,幽靈般消失了。

  鄢懋卿由大學士嚴嵩薦任總理四鹽運司,是前年的事。而拔山舉鼎在此之前,已跟隨鄢奸六年之久了。

  那時鄢奸的官銜是左僉都御史,不時巡視天下各地作威作福,是眾所周知的天下四大奸惡之一。

  這期間,以萬家生佛為首的俠義道英雄,不斷向鄢奸行刺、伏擊,謀殺……但沒有一次是成功的襲擊。而拔山舉鼎的黨羽們,卻把那些逞匹夫之勇的俠義道門人,殺得落花流水。

  自從鄢奸總理鹽運司之後,衝突的情勢更為加劇,如火如荼,雙方皆全力以赴,道消魔長,萬家生佛沒有一次佔得了便宜,他江湖朋友公認的領袖地位,已經搖搖若墜,朝不保夕了。

  如果南衡能加入,或許能挽回劣勢。

  武林四傑的東神,隱居蓬萊神山,誰也找他不到,不可能泛舟重回中原助萬家生佛一臂之力。

  西道也多年沒在江湖露面,聽說已深入不毛遠赴西崑崙苦修去了,何時重返中原,無人得悉。

  有希望出山仗劍除奸的人,只有南衡和北嶽。

  乾坤一劍遣兒子公孫雲長遊說南衡,乃是情理中事。在歷次襲擊中,萬家生佛一再失利。而乾坤一劍率領的另一批人,反而獲得良好的戰果,明暗中下手,的確除去拔山舉鼎不少得力爪牙。

  因此,乾坤一劍的聲譽,目下已逐漸凌駕萬家生佛之上,赫然成為江湖道新的領袖人物了。

  莊怡平希望能阻止南衡出山,至少不要與公孫雲長同進退,目標太大,智者不為。

  可是,他沒有機會了,第二天他便得到消息,南衡果真激於義憤,答應出山助乾坤一劍一臂之力,義不容辭,已經著手整備行裝了。

  午後不久,他到達煙雨亭。

  片刻,小徑上出現了純純和小霸王韋雲飛的身影。

  韋雲飛今天穿得更神氣,藍緞子勁裝,腰帶上竟然帶了一把匕首。

  純純疾趨煙雨亭,向含笑相迎的怡平嫣然一笑,欣然地說:「莊哥哥,我把小弟帶來向你賠禮。」

  韋雲飛卻兇霸霸地往亭口一站,神氣地說:「姐,我可沒答應你向他賠不是,除非他能勝得了我一雙拳頭。」

  小傢伙的拳頭並不粗大,曲左肘握拳晃了晃,輕蔑地向怡平撇撇嘴做鬼臉示威。

  怡平不等純純開口,笑道:「小弟,我離家時,你還穿著開襠褲剛學跑,你好意思用拳頭揍我?」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呢?」韋雲飛撇撇嘴:「誰的拳頭硬,誰就是強者,你知道嗎?」

  「好了好了。」純純不悅地揮手:「你既然不賠禮,頑劣不化,我也管不了你,你回去吧。」

  「我不回去。」小傢伙堅決地說。

  「你……」

  「公孫大哥叫我跟著你。」

  「什麼?」純純訝然向。

  「他說你一個人外出,可能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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