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虎踞龍蟠 | 上頁 下頁
八五


  「證實了逍遙真君那群劫寶賊,得手並不如想像中的順利,昂宿陶景星的步步提防,增加了他們不少困難。

  「這就是他們得手之後,不能按計畫沿預定路線撤走的原因所在,最後反而給與另一批劫寶賊黑吃黑的機會,把他們一網打盡大小通吃。

  「如果我不是從陶大娘口中,瞭解昂宿的為人,恐怕永不會知道有內奸下毒的線索,可能真被因瘟疫侵襲,而至押運人乘機攜寶逃走的錯誤判斷引入歧途。

  「因此,無論如何,我不容許她母女受到傷害,擄走她們的人,千萬不要誤解我的意思,那不會有好處的,來,乾杯!」

  「你估計真有另一批劫寶賊?」怪老人問,不笑了。

  「絕對正確。」

  「甚麼人?」

  「不久自有分曉。」

  「是擄走陶大娘母子的人?」

  「很難說,但不久就可真相大白了,喝啦!」周遊殷殷勸酒:「但願與老伯無關,在下不希望多樹強敵,多一個強敵便多一分困難,乾杯。」

  店伙不斷將酒往桌上送,兩個人足足喝了二十壺酒,老少倆皆臉紅如火,出了一身大汗,但未現醉態,談笑自若酒到杯乾。

  最後,周遊投箸而起,微笑道:「老伯量大如海,小可甘拜下風,過幾天,如果我不死的話,在此地你我各來一罐,不醉不休。」

  他丟下意猶未盡的怪老人,會過賬揚長出店。

  怪老人竟跟著出來了,碰碰他的肩膀笑問道:「年輕人,你今天好像在等人,對方失約了?」

  「是的,但事先並未有約。」

  「誰?」

  「假書生喬江東。」周遊坦率地說。

  「你要到明珠園找她嗎?」

  「不必了!」

  「為什麼?」

  「她既然有意迴避,已表明不願友善地商談,我又何必自討沒趣?」

  「你認為珍寶在明珠園?」

  「不在。」周遊答得堅定有力。

  「那你……」

  「請轉告喬姑娘,不要和我爭那批珍寶,善待陶大娘母女,並謝謝她這兩天來的真誠合作,容後面謝,再見。」

  ***

  當晚,小諸葛楊東主發現周遊不在房中。

  黑福神與赤煞神君的人,除了在府城養傷的人之外,走得動的都走了。

  ***

  從長林坪左面的小徑入山,經芝麻嶺進入天臺,從府城到天臺山,約四十餘里。城北的山嶺,皆可算是天臺山的南支餘脈。

  這一條路很少有人走動,不僅是因為有猛獸出入,主要的是沿途窮山惡水,沒有一個大村落。

  天臺山其實並不高峻,山頂平坦如臺,下面有楞伽谷、石碑谷、佛子澤,飛泉流注數百尺,直下深潭蔚為奇觀。

  谷中堅潤的岩石,石中有金星的可作為硯臺。溪流從石碑谷流出,灌溉溪谷兩岸的田地。

  附近二十里內沒有村落,田地皆是石碑谷白家的產業,附近的人皆知道白家的人很和氣,數十年來與鄰近的村人相處得十分融洽。

  由於石碑谷不是往來必經的要道,鄰近的村落相距遙遠,又沒有親戚往來,因此,白家的情形,外界知者甚少。山居的居民,平時雞犬相聞,老死不相往來,不知鄰居的事平常得很,不足為怪。

  周遊在長林坪偵查了不少時口,自從發現那七具骸骨之後,他的偵查明裏鬆懈,暗中卻積極進行。

  一早,他出現在石碑谷谷口西端的小峰上,晨霧繚繞,三丈內人影難辨,他端坐在一大樹下,一面運氣吐納行功練氣,一面定下心等候晨霧消散。

  他身側,擱著一包食物一把帶鞘長劍,身上穿了一襲青袍,加了一根纏了五匝的絲質腰帶,一隻百寶囊。

  晨霧終於消散,已是巳牌正末時分,麗日高照,下面的石碑谷鳥語花香,安詳靜寧一片祥和。

  花費了一個時辰,他總算看清了各中的概略形勢。

  沒有任何可疑的徵候,除了溪谷附近的田野空曠無人,寂靜得可怕。田野中無人照料,這是極為反常的事。

  他嗅出了危險氣息。

  他知道,這表面上的和平寧靜山谷中,正隱伏著重重兇險,那在樹林中隱約可見的果林茅舍內,所有強敵皆在等候著他。

  他知道,自從去年劫寶案發生之後,石碑各無時不在戒備中。隨時皆在準備應變,沒有人能乘機溜進去,更休想平安地逃出來。

  在常人眼中,這是一處如詩似畫的人間勝境,但在他眼中,卻是危機四伏,步步殺機的魔境,來者不歸的死亡陷阱。

  吃完帶來的食物,休息片刻,掖好衣袂,劍插在腰帶內,看看日色,已經是近午時分了,他深深吸入一口氣,邁步下山。

  沿溪谷的小徑北行,不久便到達谷口,谷口古樹森森,一條古色古色的小木橋,橫跨在寬不過三丈的溪流上。

  橋這一面,有一座小巧精緻的塔形茅亭。

  茅亭右面的欄蹬上,擱著一塊青石板,上面用石粉寫了四個大字:回頭是岸。他不能回頭,越亭而過踏上了小橋。

  後面不遠處的密林中,砰一聲響,一支蛇焰箭拖曳著扭曲的火花,扶搖沖霄而起,在半空轟然爆炸,耀目的火星緩緩而降。

  他進入谷內了,沿小徑步步深入。

  走了兩里左右,右面一片如茵綠草與花圃疏落的平坡上,出現一棟石基高出地面丈餘,氣象恢宏的連進大廈。

  前面,十一級青石階下,是一處將近十畝大的綠草廣場。一聲鐘響,階上那座漢式門樓口人影出現。

  他遠在半里外,冷靜地駐足而觀。

  三個佩劍的白袍人降階而下,前二後一相距三級,步伐如一,舉動整齊,神態飄逸中有莊嚴,沉凝中有慓悍,有一股震懾人心的氣魄流露在外。

  共下來了九男九女,每三個人為一組,男的一式白袍,女的白衣白裙,十八個人在草坪中分為兩撥。

  男左女右相距五丈左右列陣。

  三個小三才陣,構成一個大三才。

  門樓上,出現了十餘名男女老少,清一色的白衣,白得令陌生人心中發毛。

  三聲鐘響!

  「噹噹噹!」

  大三才陣發動,十八名男女手腳齊動,開始走位。

  十八個人舉動整齊劃一,舉手投足間勁道山湧,氣勢磅礡,健、力、美,皆臻上乘之境地。

  門樓上響起一陣沉雷,颯颯風聲隨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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