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虎踞龍蟠 | 上頁 下頁 |
四五 |
|
那人右手的劍斜向下指,依然保持原來的姿勢,看不見面孔,似乎剛才並未發生任何事,除了他手中多了一把劍。 青袍人倒抽一口涼氣,似乎不知道右頰受了傷,如見鬼魅般向後退,一雙腿不爭氣,不住發抖,舉步維艱。 「你敢走?」那人的語音傳到,奇冷無比。 青袍人打一冷戰,不敢再退。 「四海游龍目下在何處?」那人再問。 「在……在下不……不知道。」青袍人幾乎語不成聲,說得極為吃力。 劍光華熠熠,冷電四射,徐徐轉向移動,最後鋒尖上升,遙遙指向張白衣。 「張白衣,你說。」那人說。 「他一……他一早離店出外,在下不……不知他……他的去向。」張白衣的驚恐程度也好不了多少。 「好,你兩人都不知道。」 「在下的……的確……」 「那就算剛才的這筆賬。」那人語冷如冰:「你們無緣無故下毒手狙擊,禮尚往還,你們準備了。」 「咱……咱們道……道歉。」青袍人驚恐地後退:「咱……咱們……咱們錯……錯……錯了……」 「住口!」那人冷叱:「說出四海游龍的下落,這筆賬一筆勾銷,不然,你們已經沒有活下去的理由。 「寬恕要謀殺你的人,只有聖賢才能做得到,在下不是聖賢,也無法寬恕你們……該死的東西。」 隨著叱罵聲,扭頭發狂逃命的青袍人,在逃出第九步時感到背心一震,再奔出兩步,突覺身上某一部分漏了氣,斷了弦,手腳再也不聽指揮了,發出一聲恐怖的淒厲叫號,重重地向前一栽,栽在泥水中掙命。 背心出現一個血孔,是劍所造成的創口。 以背向敵的人,就是這樣死的,在武林中不算稀奇,高手相搏八方搏擊走位,背上中劍平常得很。 但如果是戰場上兩軍衝鋒中,背上有創口的話,死了也不光彩。 真正的武林人,真正具有武林豪氣的人,永遠面對面向危險與死亡挑戰,死也是豪勇的,永不屈服死而後已的。 張白衣現在再次面臨死亡,接受另一次考驗。上一次是面對江湖朋友喪膽的黑石令,他經不起考驗屈服了。 那人追殺了青袍人,一去一回快如電光石火,眨眼間便重新出現在張白衣面前,劍尖遙指他的胸口。 他仰天吸入一口氣,用仍在發麻的右手,毫不考慮地拔劍出鞘,喃喃地,神色肅穆地自語:「我已經做了一次懦夫,不能做第二次了。生有時,死有地,人總是要死的,我張白衣不能屈辱地活下去。」 他拉開馬步,劍向前一伸,劍鋒徐徐升至正確部位,鋒尖齊眉。 「我要知道四海游龍目前在何處。」那人說:「中梁山附近沒有他。」 「無可奉告。」他斬釘截鐵地回答。 「你與他並不是朋友,在下也不要求你出賣朋友。」 「在下本來打算向他求助的,不管他是否將在下看成朋友。」 「你不說?」 「張某命只有一條,要你就拿去,絕不多言一字。」 「你很有豪氣。」 「我是個懦夫!」他大吼,想發洩心頭的悶氣。 「如果我求你呢?」 「你開什麼玩笑?」他惑然問。 那人伸手抬起帽檐,露出面龐。 「喬……喬江東!」他吃驚地叫。 「他在何處?」喬江東問。 「你是明珠園的……」 「不錯!但我是他的朋友。」 「但你……」 「目下他的處境相當危險。」喬江東垂下劍:「我娘很生氣,為了你和他夜侵明珠園,我娘發狠要找他算賬,目下正率人大索中梁山山區。我必須找到他示警,我不希望傷害到任何一方。」 「你是當真的?」張白衣問。 「請相信我的誠意。」 「好,我信任你。」張白衣向東面一指:「他在寶山一帶山區,很可能有危險。我是從那些急急調遣的人口中,聽到一些風聲。他知道得太多了,有人希望封住他的嘴,死人的嘴是不會說話的。」 「謝謝你。」喬江東匆匆地說,急急走了。 張白衣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長氣,收了劍向遠處的青袍人走去。 青袍人屍體尚溫,但氣息早斷,臉埋在泥水中,背心的創口仍在流血。 「在下抱歉,不能掩埋你了。」他歉然搖頭:「因為我得走了,遠遠地離開這是非之場。」 不遠處大踏步來了一個穿青勁裝的人,渾身是水,老遠便高叫:「張兄,地下躺著的是誰?」 「是天罡手湯憲。」 勁裝大漢吃了一驚,飛奔而至。 「怎麼?他不是你領來的嗎?」勁裝大漢急問。 「是的。」 「他死了,你殺了他?」 「我三個張白衣,也傷不了他一根汗毛。」 「那……他是怎麼死的?」 「一劍穿心。」張白衣冷冷地說。 「誰下的毒手?」 「不知道,一個身材矮小的人。」 「創口在背部。」 「對,乾脆俐落。」 「是你從背後暗殺他的。」 「你看看他的創口再說好不好?在下的劍要寬三分,你可以量一量?」張白衣拔劍往屍體上一丟:「還有,你把屍體翻過來瞧瞧,他老兄右頰還挨了一劍,你可以從創口中看到他的大牙。他的大牙好像不太健康,今早就一直嚷著牙痛。」 肌肉擠壓創口,這是人體天生的功能,可以阻止大量流血?但有經驗的人,仍可看出創口的大小,用劍量當然更正確。 勁裝大漢不量創口,扳過天罡手的臉孔瞥了一眼。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