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虎踞龍蟠 | 上頁 下頁 |
四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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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關心我,就是為了這個原因嗎?」周遊的語音低沉,俊目燃燒著奇異的焰火。 她猛然一震,掙扎了一下,她感到被握住的手像觸電,但卻有說不出的快感,一種似乎令她崩潰癱瘓的快感,令她失去了掙回素手的力量。 「你……你明明知道不……不是的。」她閉上雙目,逃避周遊那灼人的目光:「我……我我……」 她看不見什麼,只感到一陣無可抗拒的力道從手上傳到,身軀不由自主向前一傾。 接著,身子一緊,一陣電流通過全身,有力的、灼熱的擁抱令她昏眩,令她有癱瘓的感覺,一陣驚顫,一陣興奮,一陣灼熱,一陣窒息…… 「霞姑娘。」耳中聽到飽含感情的溫柔低喚:「要愛,就要愛得真切,不摻雜任何除愛以外的其他感情,不需要有功利的念頭存在。 「霞姑娘,四海游龍不是太上忘情的人,他也需要真誠的愛,告訴我,你願意真誠地將終身託付給我嗎?」 「我……我願……」她含糊地說。 她並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她已經快迷失自己了。 她感到自己的頭,被周遊緊緊地抱在懷中,然後,她感到周遊全身發出一陣令她心悸的痙攣。 這奇異的痙攣,與情愛無關,更非情慾的衝動。 她雖然已陷入意亂情迷中,仍然感到這種變化不尋常,不但不能令她更興奮更沉迷,反而令她覺得一絲寒意從內心深處向外浮升。 不容她再去感覺,再深入思索,灼熱的吻已落在她的額角、眼簾、臉頰……最後,她終於沉落下去,小嘴被吻住的剎那間,她已渾忘世間的一切。 床腳下,小提籃靜靜地放置在那兒,籃蓋是半開著的。 *** 漢江的水位暴升,一整天的暴雨,府城在風雨中沉睡,一切活動似乎已經停頓,連時光似乎也停頓了。 在中梁山附近,有人仍未停止活動,一些穿了特製油綢防水襖的人,三三兩兩的四出活動。 當未牌時分,周遊與郭姑娘仍在寶山神祠逗留時,張白衣與另一名青袍人,渾身濕淋淋的出現在松林的大道上。這裏,也就是周遊遇到郭姑娘的地方。 松林北面那座小村落,一個穿油綢防水襖,頂有雨笠頭部裹在頭罩內的人,正出村口越過村口的大樹將軍廟,快步冒雨南行,也將進入松林,雙方行將碰頭。 張白衣未穿防水襖,成了落湯雞。 青袍人生了一張鍋底面孔,弔客眉癟嘴唇,一副債主相,似乎天下人皆欠了他還不清的債,任何人看了這張面孔都快活不起來。 「張兄,你說明珠園的女人往這一面撤走的,可有證據?」青袍人一面走一面問:「在下的人都分散了,長上也因江湖第一大豪赤煞神君的猝然光臨,而不得不暫留府城留意動靜,五大殺星有三位派在外面,目下不宜調派人手。如果是真的,先不要打草驚蛇,知道嗎?」 「那是當然。」張白衣抹抹臉上的雨水:「憑我這連門都不進去的三流高手,連草都不敢碰呢,更不必說打草。在下只配帶你老兄去看看,萬一衝突起來,在下將是第一個倒霉的人。」 「張兄也不要輕視自己了。其實,以張兄目前的身手,與江湖經驗武功修為來說,已經是佼佼出眾的江湖名人,敝長上暫時借助張兄,不會虧待你的。 「由於張兄是無條件答應合作的人,主動將所獲消息具告,所以咱們的人皆對你老兄懷有敬意,希望好自為之。」 「在下怎敢不好自為之?螻蟻尚且貪生,我張白衣豈能不惜命?」 「你明白就好……咦!這人穿了武林人頗為珍貴的雨襖。」 穿雨襖的人已到了二十步外,腳下漸慢。 張白衣那一身白,在風雨中仍不減色。 「未帶包裹,不會是遠道南來的旅客。」張白衣肯定地說:「他已看出在下的身分,腳下放慢了。」 那人頭上的雨笠,下笠簷可遮蓋至鼻部,雖則同時戴了防水頭罩,但臉部仍然是裸露的,所以加戴雨笠。 漸來漸慢,那人的頭一低,雨笠終於全部擋住了臉面,似乎有意不讓對方看出他的面貌。 由於身材不高,頭再往前低,走近也無法看到面龐。 青袍人向張白衣打手勢,張白衣會意地點點頭。 就在即將相錯而過的片刻,青袍人突然斜移八尺,大聲說:「請留步,在下有事請教。」 那人警覺地止步,並未抬頭,冷冷地說:「閣下有何見教?」 聲音生硬,的確令人起疑。 青袍人又向張白衣打手勢,張白衣急步截住了那人的退路,用意極為明顯。 「閣下貴姓大名,來自何處?」青袍人問。 「在下有回答的必要嗎?」那人的語氣仍冷。 「在下是請你回答。」 「無可奉告。」 青袍人猛地疾上一步,伸手急抓雨笠。這一抓又快又急,令人防不勝防,按理絕對不可能失敗。 可是,事實的確失敗了。 那人身法極為詭奇,有如風前柳絮,隨著青袍人的手勢斜退,保持原有的距離,除了雙腳點動之外,上體保持原態勢不動不搖。 張白衣也在動,不假思索地移位跟進伸手。 「噗!」一聲響,張白衣的右腕挨了一腳,大聲一叫,縮手斜衝出三四步,幾乎失足摔倒,右手抬不起來了。 那人剛才一腳旋身斜掃,上體依然保持原狀,青袍人仍然未能看到他的廬山真面目。 青袍人大駭,急忙伸手拔劍搶攻。 同一剎那,尚未止住衝勢的張白衣左手一揚,威震江湖的白羽箭出手。急襲那人的下盤,叱聲亦至。 這位江湖怪傑的確十分自負,穿的是白衣,暗器是白羽箭,發箭時照例先一剎那發叱聲警告。 劍箭齊至,兩方向同時急襲,驚怒中出手搶攻,勁道聲勢非同小可。 一聲冷叱,電虹乍閃。 「錚叮!」兩聲清鳴,餘音裊裊中,電虹再次乍張乍斂,急動的人影突然靜止。 白羽箭翻騰著遠飛三四丈,落入路旁的松林去了。 青袍人連退五六步,右頰裂了一條縫,鮮血滲和著雨水,一串串往下掛。 他舉劍的手,緩緩下垂,最後劍尖支地,再也舉不起來了,鍋底臉更黑、更紅,更像永遠討不回債的倒霉債主面孔。 張白衣目瞪口呆,似難相信眼前的事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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