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虎踞龍蟠 | 上頁 下頁 |
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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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景星。」 「原來是十八星宿的昂宿陶景星,失敬失敬。陶大嫂,尊夫確是在那次神秘意外事件失蹤的了。找到他的遺物了?」仍是先前發話的人問。 「沒有。」陶大娘拾起兩枚銅釘放在一旁,這兩枚三分圖的銅釘光澤要明亮得多,沒生銅綠:「這是盧大爺皮護腰上的護釘,釘頭刻有萬字,他信佛,五分銅五分金,出於蜀王府武庫軍仗局名匠曹三爺之手,他死了。」 「三龍的赤鬚龍盧超群?」怪人驚問。 「是的。」 「他真死了,難怪找他不到。」怪人苦笑:「想不到分辨小物件還是一門學問呢!現在,赤鬚龍的死訊可以正式宣佈了。陶大嫂,還能分辨其他的人嗎?」 「妾身只知道盧大爺,因為拙夫曾提起過盧大爺訂製的皮護腰形狀,妾身也曾見過盧大爺穿著此物,所以認得。其他的事物,就不是妾身所能知道的了。」 「奇怪!赤鬚龍功臻化境,自詡是鐵打銅澆的金鋼,健壯如牛百病不侵,怎會死於瘟疫?那些丁勇弱不禁風,死的並不多,為何?」 「妾身……」 「你們母女倆收拾收拾,在下要帶你們走。」怪人退在一側說。 「帶我們走?爺臺……」陶大娘大驚失色。 「敝上要你們,有些事要問你。」 「這……」 「尊夫也是武林中的英雄人物,希望大嫂勇敢些,不要丟尊夫的臉。」怪人陰森森地說:「蜀王府那些內府把式,全是些三山五嶽的梟雄土霸,黑道白道綠林三路一家,把四川搞得烏煙瘴氣十室九空,真有良心血性的人就沒有幾個。 「尊夫早年混跡黑道,但總算是頗負時譽的英雄人物,在蜀王府也以明辨是非見稱,頗獲江湖同道的好感。 「他受聘入蜀王府四年,大概他是所有人中,最窮最有骨氣的一個。沖尊夫分上,在下不為難你,希望你放明白些。在下也是上命所差,大嫂務請聽命行事。」 「我母女不會隨尊駕離開。」陶大娘壯著膽說。 「你……」 「我母女都沒練武,拙夫已名列死亡名單,身無餘財,寡母孤女萬里迢迢尋覓夫骨父骸。從四川至西安,沿途風險重重,不知遇上了多少江湖好漢,他們皆未動我母女分毫。爺臺你們不會是低三下四的人,要殺我們母女倆,你們就動手好了。」陶大娘不害怕了,侃侃而論。 「不要用江湖道義來扣我。」怪人兇狠地說:「沒有人要殺你,你們如果不走,休怪在下得罪你們了。」 「你……」 「打昏了背走,不要和這潑婦窮泡。」另一怪人不耐地說,躍然欲動。 陶大娘剛想大叫救命,脖子便被扣住了。 另一怪人一掌劈向小蓮的耳門,眼看要應掌昏厥。 危機間不容髮。 格格怪笑震耳,格格…… 「哎……」掌劈小蓮的怪人驚叫,右手頹然下落,力道全失。 內間門口,不知何時站著一個乾癟的怪老兒,雞皮鶴髮,酒糟鼻禿白眉,支著一根山藤杖,瞇著老眼,發出像剛下蛋的老母雞般格格的得意笑聲。 「格格!把老夫帶走,如何?管酒管飯嗎?」怪老人怪腔怪調地說。 「什麼人?」右手脫力的怪人驚恐地問。 「你小子在問我老人家嗎?格格格……」 「你這老東西……」 「免崽子!沒大沒小的,有娘養沒娘教的混賬東西!格格……老夫在抱孫子時,你小子還在穿開襠褲撒尿和泥作點心吃,竟然大呼小叫問老夫是什麼人,豈有此理!格格……」 怪老人罵得真夠刻毒,簡直是絕子絕孫的罵法,任何人也受不了。 「老豬狗……」怪人狂怒地咒罵,左手一抖,青芒破空而飛,快得令人目眩。 怪老人的山藤杖極其自然地上舉,似與怪人發射暗器的動作完全一致,閃電似的青芒,奇準地被杖挑得往上反彈,得一聲沒入丈餘高的承塵內,僅落出一把兩寸長的刀柄,粗如手指。 是一把細小的五寸飛刀,俗稱掌中刀,藏在掌心內不易被人發現,猝然發射用扔手勁暗算,發則必中,雖則事先預防亦難倖免。 相距不足兩丈,怪老人竟然能擊中閃電般快速的飛刀,功力之高,駭人聽聞,即使是年輕的小伙子,在這種短距離看到了刀影,也來不及有所反應,非死不可。 「你這個冷血的武林敗類!」怪老人暴怒地咒罵,揮杖急進,杖起處風生八面,潛勁迸發。 一聲暴震,兩個怪人飛躍而起,撞破了小窗,飄落天井內,一閃不見。 房內燈火一閃即沒,漆黑一片。 怪老人知道追之不及,站在窗內沉聲說:「這兩個畜生如此機警,江湖上真不知要枉死多少方正淳厚的高手名宿。」 一聲輕響,火光一閃。 怪老人一怔,迅速地轉身。 陶大娘母女沒練武,不是江湖人,那兒來的火摺子? 的確是火摺子在發光,但不但陶大娘母女手上。 火摺子點燃了菜油燈,房中恢復光明。 「咦!」怪老人極感意外的驚呼。 火摺子的主人,是一位風華絕代的中年美婦,翠綠春衫翠綠百褶裙,黑亮的盤龍髻旁鳳釵的綠寶石光芒閃爍,碧羅織花小坎肩下,一串串流蘇珠光閃閃。 纖穠合度的柳腰上,所佩的寶劍寶光四射。 燈光下,她那眉目如畫的面龐,絕難令人猜得出她的真實年齡。看她那未施脂粉的天然晶瑩肌膚,一定以為她是雙十年華的青春玉女。 但她的髮式卻說明她是婦人,她流露在外的氣質與端莊的風華,絕不是那些黃毛丫頭所能模仿得了的。 不止一個人,門簾前還站立著另一個,打扮得同樣高貴,同樣端麗,同樣國色天香。 不同的是,這一位穿的是黛綠色衫裙,面龐要富泰些,因此也顯得略為年長,臉型相差不遠像是姐妹。 穿翠綠衣裙的美婦收了火摺子,沖乾瘦老人矜持地淡淡一笑,說:「老人家,你沒被暗器打死,這表示不方正不淳厚囉!對不對?」 乾瘦老人笑不出來了,玩世不恭的笑容消失了,換上了苦笑,搖著皓首說:「老夫真是老了,人是不能不服老的。」 「你感慨些什麼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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