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虎踞龍蟠 | 上頁 下頁
一三


  「譬如說,床櫃內裝了些什麼?」他伸手作勢伸到床內,身子往後仰。

  「不要動!」小春拉住了他:「櫃內全是些女兒家的事物,你就不怕忌諱?」

  他乘機坐正身軀,雙手一收,暖玉溫香抱滿懷。

  「噢……」小春驚惶地掙扎:「你怎麼?」

  他及時放手,在對方惱羞成怒之前放手。

  「姑娘。」他的聲音溫柔極了:「我知道,也許我真有點玩世不恭,但人要是嚴嚴肅肅過一生,那也是毫無趣味的事,你說對不對?」

  小春的眼中,殺機及時消退。

  「你以為玩世不恭是好德性嗎?」小春正經地問。

  「只要不傷害別人,我想你也不至於反對。」

  「你……歪理,但……你正經些好嗎?」

  「姑娘,在這種地方,你不認為說些人生大道理不合時宜嗎?」他又開始動手動腳了:「你希望我做柳下惠?姑娘,來到個花巷的男人,絕不會是柳下惠,正人君子絕不會來上元巷,連走路都要繞遠些,雖然他很想來。奇怪,你跟錦毛虎多久了?」

  「一年多了。」小春扳他在柳腰蠢動的手:「千百年來苦命女人的悲慘老故事,貧不能自給,賣身苟活。

  「周爺,前天來了一位客人,身上帶了一顆扁扁的小圓黑石,好像刻了一些字畫。西院柳大姐看成小孩玩具丟掉,她可慘了。」

  「怎麼慘了?」

  「被那位客人打得半死,直到找回小石子才饒了她。周爺,你在外面闖蕩,必定見多識廣,可知那種小石是什麼寶貝,值得為此而虐待柳大姐?」

  「也許是黑寶石吧!不早了,我們熄燈就寢……」

  「還早呢!」小春幾乎跳起來:「談談好不好?如說,談談你自己。」

  「談我?我沒什麼好談的。」

  「你當然不姓周,也不叫周遊……」

  「姓什麼叫什麼並不重要。」他搶著接口:「我是一個浪人,很壞,非常非常的壞,吃喝嫖賭門門精通,招搖撞騙敲詐勒索無所不為,你瞧……」

  他為小春寬衣解帶。

  小春突然兇猛地盯視著他,嬌軀繃得死硬,硬得每一條毛孔都收縮,每根汗毛都豎得筆直。

  他恰到好處地住手,僅把小春的前襟拉開一角,看到晶瑩的粉頸,和那誘人的一小角酥胸。

  「我還殺人。」他說,目光避開那誘人犯罪的一角玉肌。

  「你殺了多少好人?」小春問,嗓音因剛才被解襟的不意震驚而變得僵硬,與她的身軀一樣硬。

  「不過,浪跡江湖四載,好像只殺了一個人。」他說:「傷的倒是不少。我有一個很壞很壞的習慣。」

  「什麼習慣?」

  「我從不在不光明正大的情勢中傷害對方,但有時手癢就會作弄人。不過,被我捉弄的人,一定不會受到傷害,即使那人無時無地不在計算我,在我身上打壞主意,甚至要找機會送我下地獄,我都不會計較。真的不早了,我們上床吧!哈哈……」說話的時候,他的手就在捉弄人。

  小春迷迷糊糊地躺下了,躺入他的懷中。

  他伸手向床內的大壁櫃,虛空連點三指。

  木櫃傳出三聲輕響,出現三個小孔。

  他將小春抱上床,跳上床拉開櫃門。

  一個十四五歲侍女打扮的美麗小姑娘,直挺挺地往外倒,倒入他的懷中,像是沉睡不醒,或著真的睡著了。

  他快速地為兩女寬衣解帶,只留下褻衣褲,衣裙摺好放在床前的春凳上。用被蓋上兩人誘人犯罪的半裸嬌軀,吹熄燈火。外面隱隱傳來三更初的更柝聲,不早了。

  興元老店中,二更正客店仍在亂轟轟。

  周遊的鄰房,那位自稱陶大娘的母女倆房中,來了不速之客。

  她倆是由周遊帶來落店的,店伙皆知道周遊是她們的保護人,只是弄不清他們之間的關係。

  不過,店伙肯定地相信,他們之間並沒有親屬關係,兩方面的行程也令人起疑。

  周遊的路引發自河南府,經陝西西安,終站是四川成都。事由是探親。

  陶大娘母女的路引發自四川成都,終站是京師,但到了西安府蓋了過境關防之後,隨即申請返回原籍,赴京的理由是尋父尋夫,回籍的理由是路途艱險。

  最後的終點是相同的:四川成都,其他都扯不到一起,原籍天南地北,沾不上邊。

  母女倆心事重重,在內間裏燈光下,檢查一些霉氣刺鼻的物件,不住搖頭嘆息。

  房門悄然而開,門閂被行家巧妙地用刺孔斜撥法撥開了,閃入兩個戴黑頭罩,只露出雙目的背劍怪人。

  母女倆聽不到任何異樣聲息,伏在桌上全神貫注審查那些亂七八糟嘔人的小物件。

  「娘!」陶姑娘抬起頭,清秀的瓜子臉上有陰霾:「周大哥今晚到底會不會回來?」

  「小蓮,不要為他擔心。」陶大娘臉上也有不安的神情:「他真是忙,廢寢忘食四處奔波,消息是千頭萬緒,全靠他奔走,真虧了他。都快要三更了,誰知道他目下是在何處呢?唉!」

  內間門簾一掀,兩個怪人無聲無息地閃入。

  「大概不會回來了。」一個怪人說:「他到上元巷,那是本城正派人不敢去的地方。我們有人在半路等他,你們不會見到他了。」

  母女倆大吃一驚,嚇傻了。

  兩怪人到了桌旁,先前發話的人盯著桌上的物品說:「這些東西,是他白天裏從墳墓中找來的?」

  「是的。」陶大娘定下神戰慄著說。

  「死人身上遺留下來的未化物?」

  「是的。」

  「哦!皮帶扣環、臂套或腰帶的銅釘、牙齒、趾甲,半朽的綢攀紐、護膝的片甲……撿來有何用處?」

  「分辨死者的身分。」

  「與你們有關?」

  「是的。」

  「說來聽聽。」

  「妾身希望在這些遺物中,求證拙夫是否已經遭到不幸了。」

  「尊夫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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