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虎踞龍蟠 | 上頁 下頁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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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西北角那位五短身材,面目可憎的鬼影子洪濤乾咳了兩聲,皮笑肉不笑地說:「是啊!張白衣,你說那些話,就是你的不對了。這段日子以來,漢中道上風風雨雨,你以為來的江湖朋友,都是吃飽了紅燒蹄膀,附庸風雅來看棧道的窮山惡水吟詩作賦嗎?」 張白衣哼了一聲,沉下臉說:「別人的事,在下懶得過問,張某的事,也不喜歡別人干預,你們明白了嗎?」 「在下當然明白。」鬼影子又乾咳了兩聲:「每一個江湖人都自負驕傲,都不喜歡別人干預自己的事。但是,你別忘了,在下既然來了,當然也把這件事當作自己的事,同樣不喜歡你老兄干預。」 「你又有何打算?」張白衣獰笑著問。 「你老兄如果只說廢話,沒有下一步行動,那請離開此地,讓咱們辦事。」鬼影子露骨地說。 「好啊!你是想趕在下走了?」 「趕走你並無不可。」虯髯客插嘴。 「憑你?」張白衣輕蔑地向虯髯客問。 「當然算上鬼影子洪兄。」虯髯客色厲內荏,向鬼影子投過一瞥求援的目光。 「張白衣,你也有兩個人。」鬼影子陰笑著說,果然不令虯髯客失望。 「哈哈!鬼影子,你大概愈來愈不中用了。」張白衣傲然大笑:「鷹爪李兄不是在下的同伴,這是任何稍有一點常識的人,都可以看出來的,你老兄居然把他看成在下的同伴,你何必還在江湖活現世?」 「洪某當然知道李兄是你從河南把他抓來的。」鬼影子又乾咳了兩聲:「你用獨門手法,制了他的經脈,除你之外,別人無人能解禁制,你如果不幸死了,他豈不是也得墊你的棺材背?所以他為了保命,不得不與你聯手,他必定拚老命保護你的安全,對不對?」 「你又料錯了,閣下。」張白衣轉盯著鷹爪李浩陰笑:「這位李兄在蜀王府吃了五六年王糧,城府極深,對生死兩字看得十分透徹,不是貪生怕死之徒。這次千里迢迢在下把他請來,沿途他逃跑了兩次。暗殺在下三次,無時無刻他都在打宰了我的主意。哈哈!只要你們能有把握將張某置於死地,李兄必定會迫不及待助你們一臂之力的,那就是三比一,在下的處境惡劣得很。李兄,你說是不是?你會幫助在下嗎?」 「你以為如何?」鷹爪李浩冷冷地反問。 「我以為你殺我之心,比他們更為殷切。」 「你的想法如何,李某並不在意。」 「不過,鬼影子的話,你閣下真該好好考慮。」 「那也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 「好了好了,咱們不談這種不愉快的事。」張白衣轉變話題:「你真不知下面埋了多少人?」 「不知道!」鷹爪李浩不假思索地答。 「但事後……」 「事後,除了布政司衙門派來的少數幾個人之外,蜀王府負責押送上供品赴京的大部份高手,留下的寥寥無幾,三龍五虎十八星宿,一個都不見了。 「就這樣,數十名一等一的武林高手,就被那場突如其來的瘟疫,搞得煙消火滅。在下與那些打前站的人,在重行動身通過北棧道抵達留鳳關之前,由於沿途不斷有人生命留置,心中一害怕,也就各走各路逃亡了之。」 「李兄!」鬼影子急急地提出問題:「那一對白鹿和兩株玉靈芝,確已運抵京師,那又是什麼人押送的?你不是說人都逃散了嗎?」 「鬼影子,你怎麼這樣沒常識?」虯髯客的聲調怪怪的:「你以為那並不比小牛肉好吃多少的白鹿,和吃了可能會中毒死亡的什麼玉靈芝,犯得著派蜀王府的高手精英押送上京去嗎? 「江湖大豪們屬意的是蜀王從後藏與天竺弄來的奇珍寶石,誰閒得無聊去搶劫白鹿靈芝?奇珍異寶暗藏在背囊裏,體積絕不會太大,毫無疑問的寶物並未抵達京師,押送專使被砍腦袋便是最好的說明。 「總之,運送隊在這一帶出了意外,珍寶在此地失蹤是無可置疑的事。問題的是,假如墳內確是埋著死人,那些價值連城的珍寶,是否也埋藏在內呢?」 「說你四肢發達頭惱簡單,一點也不假。」鬼影人挖苦虯髯客:「要是珍寶埋在裏面,事隔一年,怕不早就被有意埋藏的人掘走了,還等到你來挖墳尋寶?」 「你也好不了多少,不必五十步笑百步。」虯髯客頂了回去:「瘟疫是連綿不絕的,誰敢保證事後收埋屍體的人不會受到侵襲而死亡? 「這一年來,成千上百的江湖好手尋遍天下,找尋珍寶的線索下落,皆毫無所獲。在下也許很笨,所以回到出事現場找線索。 「最笨的念頭,就是從墳下面的死人身上尋可疑徵候,我就是動了這最笨的念頭,也許真被我料中了,盛珍寶的背囊或許和死人埋在一起呢!你以為如何?」 「你並不笨。」鬼影子向南面一指:「那幾個仁兄仁姐,可能也是笨得來到現場找線索的人。」 那些人可能已來了許久啦!隱身在百步外的矮林中,這時方現身徐徐接近。 走在最前面的是長春老道,妙手飛花緊隨在他身後。大力金剛也許是怕妙手飛花反臉動手,因此落後六七步,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怎麼啦?你們要向死人找線索?」長春老道一面接近,一面笑問:「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死人的確不會說話,但死人遺留下來的東西,卻可顯示出歷歷往事,保留著昔日的情景。」張白衣冷冷地打量來的不速之客:「如果在下所料不差,諸位恐怕也是想在死人身上打主意的江湖高手。」 「張白衣,不要說你不認識我。」妙手飛花媚笑如花,走起路來有如風擺殘荷,款擺得有點誇張:「想不到你卻是先來了,說你已經得到了確實的消息,知道珍寶的下落,看來,你獲的並不是獨門的消息。」 「哦!你們也是準備來掘墳的?」張白衣嘲弄地問。 「難道你不是嗎?」妙手飛花反唇相譏:「彼此,彼此,你掘墳我盜墓,誰也不要自鳴清高。」 「周姑娘,你們晚來了一步,張白衣張老兄,已經把這座大墳看成他家的私產。」鬼影子的話尖酸刻薄:「恐怕還輪不到你們來挖呢!這可是天大的事……」 張白衣不是一個氣量恢宏的人,鬼影子的話也夠刻薄,他怎受得了? 不等鬼影子把話說完,一聲怒叱,白虹破空而出,宛若電光一閃。 這幾個人彼此都有相當的認識和瞭解,表面上彼此神色毫不緊張,但骨子裏皆各懷戒心,隨時皆嚴防意外,每個人所站的位置,皆有足夠的活動空間,進退裕如,足以應付意外的變化。 張白衣無疑地是這些人中,身手最高明的人。 闖蕩江湖的人忌穿白衣,白衣不但惹人注目,行動不易隱秘,張白衣既然以白衣獲得名號,可知他必定藝高人膽大,不同凡響。 他的確不同凡響,不但劍術超絕享譽江湖,他的暗箭白羽箭也堪稱武林一絕,內家高手的護體氣功如果未練至化境,在三丈內也禁不起白羽箭的一擊。 張白衣發射白羽箭,照例是先一剎那發聲警告的。 鬼影子早有提防,但竟然未能安全無恙。 「好厲害!」長春道人頗為驚心地脫口叫。 鬼影子以身法迅疾享譽江湖,這次卻嚇出一身冷汗。當他聽到叱聲看到白影,反應奇快地向下伏倒,但仍然晚了一剎那,八寸長的鐵杆白羽箭,貼頭皮擦過,打散了髮結,帶走了不少斷髮。 他側滾兩匝,滾到墳後方長身而起,伸手一摸發麻的頂門,臉色突然變得蒼白失血,感到混身發冷。 「你已經死過一次了。」張白衣陰森森地說。 本來媚笑如花的妙手飛花,笑容僵住了。 這位以一手銀梅花暗器橫行江湖,放蕩自負的女光棍,真被張白衣那一手可怕的暗器手法嚇了一跳。 「鬼影子,你真的死過一次了。」妙手飛花誠懇地說:「你的鬼影功雖然很了不起,但絕對快不過白羽箭。張白衣如果存心殺你,你即使有九條命也完了。人貴自知,你最好不要逞能。」 「張施主,咱們能不能平心靜氣談談?」長春道人神色肅穆,說的話客氣多了:「今天光臨此地的人,可說有志一同,大家心裏有數。總之,任何人想獨吞,絕難如願,勢將引發一場慘烈的生死決門,施主可否讓一步,大家同心協力,挖開墳墓看看究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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