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虎踞龍蟠 | 上頁 下頁


  ▼第一章 掘墓挖寶

  初秋,漢中府一帶山區已可看到淡淡的秋色。

  中梁山東南麓古木森森,迤西一帶則荒草蕭蕭。

  那是一處向陽的山坡,一處有名的亂葬崗,荒墳疊疊中散落著一些斷碑殘碣,荊棘蔓生中矗立著一株株松、柏、白楊,點綴著三五隻老鴉和盤旋於高空的蒼鷹,景色淒迷而寂寥。

  亂葬崗西端,大道一分為二。

  左走石梯口,到褒城三十餘里;右行兩三里路又一分為二,左行土地堊,右走猴子嶺,分稱中、東二道。三條路,同是到褒城的道路。

  近午的陽光暖洋洋,石梯口蜿蜒的古道上,出現第一個人影。一個粗壯、驃悍、醜陋的虯鬚客,所佩單刀足以令安分守己的人心驚膽跳的浪人。

  這人手上提了一個小包裹,敞開胸襟,露出毛茸茸的結實胸膛,一面走,一面用大嗓門自得其樂,唱著荒經走板的小調。

  走著唱著,接近了三岔路口。

  真巧,東面土地堊猴子嶺的大道上,也有一個鷹目鉤鼻的中年佩劍道士,偕同一個妖艷的年輕女郎,繞過樹叢到了三岔路口,雙方幾乎同時到達。

  三個人六隻眼睛,對上了,同時止住腳步,同時觀察對方的神色反應,氣氛有點不尋常,眼神中可看出濃重的敵意,和波動的無窮殺機。

  老道首先冷冷一笑,抖抖大袖,用那刺耳的嗓音說:「劉施主,不是冤家不聚頭,你才來呀?」

  中年人哼了一聲,抿抿嘴拉開大嗓門說:「老道,你瘦得像個乾猴,走的路是猴子嶺,理該比在下先到的,沿途被什麼事耽擱了?不會是找到賣春藥的好主顧吧?」

  他最後那句話,雖然是面向著老道說,一雙大環眼卻瞟向年輕女郎。

  這種話在一個年輕女郎的面前說,不但刺耳難聽,而且十分無禮,顯然,他對那位年輕女郎毫無好感。

  女郎果然冒火了。

  水汪汪的鳳目湧上濃濃的煞氣,往路口一站,擋住了去路,但那誘人的櫻口,卻湧上笑意。

  「你的嘴很髒,神色尤其可惡,本姑娘要替你洗一洗,免得你日後招下殺身之禍。」女郎笑盈盈的說,但眼中的殺機更濃,如果有人懷疑這是賣弄風情的話,準有麻煩。

  「我怕你!」中年人止步:「你就高抬嬌手吧!妙手飛花周嬌嬌的手在我這大力金剛劉永壽的口中,絕不是什麼可口的佳餚。你要是嫌手癢不舒服,不妨替長春老道洗一洗。」

  妙手飛花周嬌嬌身形一閃,快逾電火流光,疾衝而上,纖手伸出了袖口,臉上仍是媚笑如花。

  大力金剛劉永壽也快,閃電似的閃入路旁的荊棘叢,枯枝折斷的聲浪大起。

  這一閃,距離足有三丈以上,不但速度驚人,而且身形美妙,很難令人相信,這麼一個巨熊般的粗豪大漢,會有那麼高明的輕功提縱術。

  長春老道估計得十分準確,恰好及時截出,迎著大力金剛尚未穩下的身形,一掌拍出,桀桀怪笑。

  這一掌毫不起眼,也看不出有多少力道。

  但大力金剛卻不敢承受,扭身倒地,貼地遠竄出三丈外,方敢飛躍而起,毫不臉紅地說:「老道,你的熔金掌更純更霸道了。」

  「誇獎誇獎,貧道的掌力,當然不可能真的熔金化鐵。但對付你這練有八成火候金鐘罩絕學的人,敢說絕對應付自如,就算所擊處不是罩門,你不死也得脫層皮。」老道傲然地說,並未繼續追擊。

  「這……在下倒也相信。但老道,你想擊中區區在下,還沒有那麼容易。」大力金剛拍拍身上的草屑說。

  「那咱們再來試試?」

  「算了!」大力金剛擺手示意:「咱們目前打不得,等到事情了結,再鬆鬆筋骨好不好?哦!兩位拚老命趕路,大概也是得到確實消息了。好像,咱們已經到了地頭。」

  妙手飛花的媚目,落在里外的亂葬崗上。

  黛眉一軒,冷冷的說:「得到消息的人多著呢!我猜,有人已比我們捷足先登了,走吧!去晚了,沒有東西好撿啦!」

  亂葬崗的東南角,在那些殘丘破穴中間,建了一座高出地面兩尺左右的大長墳,野草荊棘高出腰際,一看便知是一座並不太久的新墳墓。

  南首,堆放著一塊似碣非碣的大石,上面並未刻有任何字跡,大概只有墳中人的子孫,知道這座大石代表些什麼了。

  這座無誌無銘的荒墳並不寂寞,至少目下有四個人圍繞在它附近。當然,他們絕不是來掃墓的人。

  看他們所站的方位,也可看出他們不是夥伴。

  南面站在石塊前的兩人,倒真像是夥伴。

  那位佩劍的英俊年輕人斯斯文文的,穿的也是文雅的月白色長袍,那雙明亮的大眼相當靈活,似笑非笑地注視著身旁的青衣中年人,用穩定平和的嗓音說:「李兄,你確定真是這裏?」

  中年人李兄神色萎頓,嘆口氣說:「不到一年工夫,在下記性再不好,也該記得這處地方,錯不了。」

  「裏面一共埋了多少人?」

  「在下真的不知道!」中年人李兄的語氣近乎驚恐了。

  「你是掩埋人員之一。」年輕人眼中殺機一閃。

  「在下來得太晚,接到信號趕回,屍體已經覆上了一層土,在下不過幫著添土而已。」

  站在墳東北角那位虯髯大漢聽得不耐煩,按了按所佩的盤龍護手鉤,用打雷似的大嗓門說:「張白衣你怎麼有那麼多麼話?下面埋了一個人或一百個人,又有何分別?」

  張白衣冷冷一笑,劍眉一軒,盯著虯髯大漢說:「虯髯客,最好閉上你那張臭嘴。這裏沒有你的事,你插什麼嘴?」

  虯髯客嘿嘿怪笑,拍拍胸膛說:「既然來到此地的人,少不了全都有事,你以為我虯髯客井坤與鬼影子洪濤閒得無聊,前來看你張老兄偷墳挖墓窮開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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