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無情刀客有情天 | 上頁 下頁 |
一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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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瞭解靈劍臉上失望的表情,只能心中抱歉。 他對周小蕙的確有好感,但奇怪的是,僅止於好感而已,總覺得彼此之間,有一道令他不願跨越的鴻溝存在。 也許,這與靈劍周家與藏劍山莊路家,有深厚交情的緣故吧!要說他不計較路家燒毀家園的仇恨,那是欺人之談,他還沒有這麼好的修養。 這期間,周小蕙一直就是站在路家一邊的,是路家的堅決支持者,雖然周小蕙一直就對他表示情意,仍然消除不了他的敵對意識,這就是鴻溝存在的真正原因。 別了靈劍,他知道,他與周小蕙因好感而發展出來的奧妙感情,算是過去了,也結束了。 煩惱的事還在等候他了斷,他感到心中很亂。 *** 十七匹健馬,踏上了東行的大道。 官道在鄢陵分道,北走開封至京師,東走歸德府入山東。 北魔的山門在滄州,入山東比較近些。 歸心似箭,急於返家的人,很少是捨近就遠的。 逃回洞的老鼠,速度是最快的。 北魔就成了向洞逃的老鼠,拼命催促爪牙們趕路,既怕飛災九刀趕來,也怕河南群雄追來報復,恨不得脅出雙翅,一下子飛回滄州。 他們要在大半個下午時光,趕到八十里外的鄢陵縣城投宿,簡直有點瘋狂,除非不要馬匹了,會把馬跑死的,任何寶馬也受不了長途奔馳。最神駿的棗騮,能一口氣衝馳二十里,已經非常難能可貴了。 十七匹普通坐騎,在官道上狂奔,掀起滾滾黃塵,途中的行旅大感詫異。 十里、十五里……寒氣漸濃,日影西斜,但每匹健馬皆汗光閃亮,口吐白沫,在急驟的鞭聲驅策下,速度卻越來越慢,可能有幾匹血液將呈現沸騰狀態,快耗盡體能了,支持不了多久啦! 逃命,就得拼命趕。 不是人在拼,是馬在拼,是人毫無憐憫地驅策馬匹拼。 其實,人也受不了長期的猛烈顛簸。 女魃這輩子哪吃過這種苦頭?一路上不住詛咒路不好,馬不好,河南群雄該死,藍老大害人不淺,最後是飛災九刀該下地獄。 分為兩路飛馳,她傍著北魔雙騎並進,扭頭看到臉型扭曲、一聲不吭拼命鞭策坐騎的北魔,不由心中冒煙,北魔的膽小,委實令她大感失望。 「喂!老鷹。」她向北魔大叫:「再這樣跑下去,我這匹坐騎要完蛋了。」 「完蛋了到鄢陵再買。」北魔大方得很:「人命要緊,畜牲的命算得了什麼?」 「半途累死了呢?」 「到村莊裏去買呀!」 沿途村莊根本就不可能買得到坐騎,山東響馬亂了十幾年,河南成了出入的主戰場,不論響馬或官兵,第一件事便是要馬匹,官馬民馬早已一掃而空。即使有,也是一些役用馬。役用馬可以騎來玩,用來趕路,免談。 「我受不了啦!歇片刻好不好?」女魃又叫。 「受不了也得受,一歇下來,馬匹再也舉不了蹄,你得牽著走了。」 「老鷹,你真的那麼怕飛災九刀?」 「你……」 「我不怕他。」 「你忘了信陽失敗的教訓了?哼!」北魔怒容滿面:「你姐妹倆落到今天這步田地,還在吹牛。」 「我們是栽在黃泉殿與酆都四鬼的手下!」 「你算了吧!閉嘴,婆娘。」 「我真的對付得了他,敢不敢打賭?」 「吹牛不要太離譜……」 後面傳來砰然一聲大震,接著人喊、馬嘶,亂得一塌糊塗。 「真的完蛋了!」有人大叫。 一陣大亂,前面的人紛紛勒住坐騎,叫苦連天,一個個垂頭喪氣。 不但倒了一匹馬,更絆倒了後面的兩匹,三位騎士,也摔傷了兩個。 欲速則不達,這可好,大家騎不成了,不但少了三匹馬,還得派人照顧兩位傷者。其他的坐騎本來已精力耗損大半,稍一耽擱,能「跑」的馬不超過三匹。 馬變成了馱馬,一行人馬垂頭喪氣繼續趕路,人牽著坐騎步行,詛咒之聲不絕於耳。 好不容易到達一座小村莊,結果,連一匹馬沒買到,反而浪費了不少時辰。 最後,人馬繼續牽著趕路,怨聲載道。 *** 四匹健馬不疾不徐東行,並不急於趕路。 飛災九刀的左側,西門小昭與他並轡小馳。 「李大哥。」她已經改口不叫李大爺了,飛災九刀稱她老爹為大叔,她當然自然而然地改口:「這樣走,能趕得上嗎?」 「保證可以趕上。」飛災九刀肯定地說:「這條路我熟,沿路買不到坐騎,那些混蛋拼命趕,一定會出大紕漏的,欲速則不達。」 「你對這條路很熟悉?」 「是呀!前後六次經過這一帶城鎮。在東面扶溝縣,兩場血戰我共挨了兩刀三槍五箭,幸好都沒傷到要害,在床上躺了一個月。」 「老天爺!」她驚恐地叫:「那多可怕……」 「一點也不可怕,因為那時所有的人都麻木了,已經沒有機會怕。生死由不了你,怕也沒有用。不談這些,那已經是過去的、老掉牙的故事了。我還年輕,我不想扮八十老翁活在回憶裏。」 「是嗎?」她柔柔的吟音在寒風中流瀉:「孤星疏影月朦朧,蒼鬱佳城冷霧濃;影沉秋水佳期絕,憔悴幽花泣殘紅。寂寞幽情夜未央,倩影無依空斷腸……」 「不要,不要……」飛災九刀阻止她再吟,馬鞭一揮,健馬前衝。 西門小昭也加一鞭,緊跟在左側。 「我好羨慕她。」她大聲說:「大哥,帶我去看她,好嗎?」 「你……你老爹嘴碎。」飛災九刀苦笑,緩下坐騎:「你老爹還告訴你些什麼?」 「這……」 「女魃?」 「不,她算什麼呢?那不是情,大哥。」 「我……我知道,是孽。」 「沒有情,也就沒有孽。情到深處無怨尤,無怨尤哪來的孽?何況根本沒有情存在,更不會有孽……」 「你的意思……」 「情在蒼鬱佳城中,在你的心裏。大哥,你不想扮八十老翁活在回憶裏,你年輕,你還得活下去,小媛姐姐地下有知,她也會盼望你活下去……」 「你說什麼?」飛災九刀臉色大變。 「我……我說錯什麼嗎?」她怯怯地問。 「你說小……小媛!」 「小媛姐姐……」 「你爹怎知道的?不可能,不可能的。」 「你……你曾經把……把我當成小媛,叫我小……小媛,所以……」她紅雲上頰,羞態可掬。 「真的?」 她低下了頭,微微點了一下。 「哦……也許我……奇怪……」飛災九刀眼神一變,喃喃自語,目不轉瞬地注視著她,眼神怪怪的。 「奇怪什麼?大哥!」 「我總覺得,什麼地方不對,我似乎想起些什麼,卻又整理不出頭緒。你……我總覺得,似曾相識如夢依稀……我看我快要語無倫次了。」 「不是如夢依稀。」她欣然嬌叫:「我明白了,原來如此。」 「你明白什麼?」 「你把三個人當成一個人。」 「什麼?」 「不久自知。」她喜悅地勒住了坐騎,抬眼說道:「你先走,我要和程大姐有些體己話要說。」 「呵呵!你這小妖女在弄什麼玄虛?」 「你……你叫我什麼?」 「抱歉!忘了就叫溜了嘴。小昭,可不要生氣,我叫你小妖女,其實毫無惡意,不傷大雅的笑謔其實是喜歡,也許我該叫你小宮主……」 「油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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