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無情刀客有情天 | 上頁 下頁 |
一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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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明白,她恨八荒人龍,主要是由愛而轉生恨的。八荒人龍不娶她,是迫於乃父的嚴命,八荒人龍能做一個逆子?所以錯不在八荒人龍。這種由愛而生的恨,恨並沒有根。」 「這個……」 「我告訴你,只要八荒人龍能扮狗熊,在她面前哭哭啼啼裝出可憐相,向她賠不是求恕,她那沒有根的恨就會煙消雲散,愛苗重生。」 「開玩笑,八荒人龍是大名鼎鼎的怪傑,打死他他也不會哭哭啼啼裝可憐相。」 「所以,他兩人才會在江湖上你追我趕,拿肉麻當有趣呀!而且捉了三十年迷藏到老依然樂此不疲,只有我這大傻瓜,天天晚上為了床上多了的人痛苦不堪。天殺的!我再也不過那種該詛咒的日子。」 「大叔……」 「你有個完沒有?」橫禍九刀重重地放下酒葫蘆,要冒火了:「你到底要不要我助你一刀之力。」 「當然要啦!大叔。」 「那你就乖乖閉上嘴,絕口不談我的事。」 「這……」 「我,橫禍九刀,一個無牽無掛的江湖浪人,你記住了沒有?」 「好,好,記住了。」飛災九刀怪笑:「呵呵,你偌大年紀的讀書人,發起狠來還真有點不帶文味。他們都說我死了,咱們找機會大開殺戒嚇他們一大跳。」 「我認為最好先找路莊主。」 「我知道你的用意。」 「什麼用意?」 「激八荒人龍來找你。」 「去你的!」 緊閉的庫門,突然傳出輕微的叩擊聲。 飛災九刀一怔,打出戒備的手式,悄然到了門後,拉開門閂。 「進來!」他低聲叫。 沉重的庫門推開,外面站著一個身穿勁裝的少女。 「咦!你是……」他訝然問。 「李大爺,我是程家的侍女梅香。」少女神情沮喪,眉宇之間有重憂:「本來我是伺候老奶奶的,半個月前才喬裝趕來伺候小姐差遣。」 「進來再說。」他招呼梅香進入,掩上庫門:「你們神通廣大,居然查出我的落腳處,佩服佩服。」 「我們來了不少人,幾乎全是老江湖。兩位爺一到許州,家小姐就知道了。」 「哦,你的神色極度不安,有事?」 「是的,梅香已走投無路,特來請大爺援手。」 「這……」 「家小姐對大爺愛得深切……」 「不要說這種事,梅香,快說。」 「家小姐不久前,已不幸落在魔鷹的魔爪下,目下已送往藍家兄弟處……」 「哎呀!她怎麼會落在北魔的手中?」他大吃一驚。 「家小姐用計,毒死了藍家兄弟請來助拳的火麒麟,不幸剛碰上魔鷹到客店找東龍,被老魔擒住了。」 「糟了!我知道她早晚會有這一天的。」他跌腳嘆息。 「李大爺,念在家小姐……」 「你不必說了,我會為她盡力。」 「謝謝大爺恩典……」梅香屈身下拜。 *** 城西的槐園,是本城綠意最濃的大宅院,這時槐葉已經落盡,卻成了全城最岔眼的凋林大宅。 園主當然是本城有聲望的仕紳,這種人不難對付,鬼面神自然有十分靈光的手段,來逼這種人就範。 因此槐園便成為鬼面神兄弟,臨時落腳的地方。 數十棟房舍散佈園中,鬼面神借住的,是位於最東首的一座小院落,僅有兩條所謂簷廊與主宅相連,可以算是頗為幽僻的小獨院。 四周,生長著枝幹盤虯的老槐,夏日裏暑氣全消,是消暑的好雅舍。 現在,成了藍家兄弟的臨時指揮站,安頓了不少知交好友,和他們從湖廣帶來的得力爪牙。 老一輩的人,以及身分聲望皆高人一等的高手名宿,大多數都有自己的朋友和爪牙,不便住在一起,分散在城內城外隱密的地方,自己找宿處,有事則派人傳訊,能保持有效的聯繫。 住在城內眾所矚目的地方,最大的好處是可以有效地防止路莊主的人襲擊,路莊主是本城的名人,豈敢妄動?等於是吃定了路莊主。 來少數幾個人騷擾,更糟,來也是白送死,因此藍家兄弟不論晝夜,皆高枕無憂。而路莊主這一方的人,只能等候強敵上門襲擊,眼睜睜等著挨打,失去了主動攻擊的優勢。 小廳中燈火明亮,整座小院落戒備森嚴。 高手名宿們不在此地,鬼面神兄弟是首腦,是發令人,高坐堂上甚有氣派。 東龍將人交出之後,說明了經過,便帶了隨從走了,不屑管小輩們的家務事。 堂上堂下坐滿了三山五嶽的英雄豪傑,一個個怒形於色,氣氛十分激動。 程貞與她的男隨從不但被制了穴道,而且反綁了雙手,由四名大漢強制他倆跪在堂下,成了待決之囚,氣色甚差,但夷然無懼。 明知必死的人,就有勇氣面對死亡,這是勇者的形象,一個懦夫絕不會成為領袖群倫的江湖風雲人物。 程貞就是一個女強人,一個敢愛敢恨的勇者。 藍家兄弟憤怒的情景,是可想而知的。鬼面神本來就生了一張猙獰似鬼的面孔,發怒時更顯得醜陋,更顯得猙獰,更像一個暴怒的鬼。 「賤女人,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做?」鬼面神憤怒如狂,猛拍著桌子怒吼:「你說!你說……」 程貞柳眉一挑,也憤怒得咬牙切齒。 「我有一千個理由這樣做。」她全力大叫:「當初是你們兄弟倆暗中策劃,唆使南北兩地之豪火拼,派人向家父做說客,表示願借道給家父北上,必要時提供協助以壯聲勢。 「沒想到狼子野心,家父不察,成了你們兄弟陰謀下的犧牲者,幾乎葬送在藏劍山莊。 「藍天成,你這狗養的雜種一看陰謀不遂功敗垂成,卑鄙無恥地計算了我,我程家哪一點對不起你們?你們卻這樣毀了我一生,仇深似海,刻骨銘心,誓在必報。 「我成功了,我幫助你們的爪牙激起公憤。你們中計北上,我不斷屠殺你請來助拳的高手名宿,剪除你的羽翼,減弱你的實力。 「我成功了,你們的基業瓦解冰消,藍家大院充公,老少星散,這都是我的傑作。你們之所以有今天,都是我一手造成的結果,也是你們應該償付的債務。 「你們問吧,我會有更多不為人知的血腥秘密告訴你們,讓天下江湖同道知道你們的罪行,知道欺侮我程貞,所償付的代價是如何慘重。」 她悲憤激昂地陳說,竟然把在座激憤的群雄們,激憤的情緒消減了六七成。 有些人甚至將複雜的目光,轉投在藍家兄弟的身上。 無雙秀士的臉色,一陣黑一陣白,頰肉抽搐,身上冒冷汗,氣恨交加,而且顯得狼狽不堪。 再問下去,將更為難堪。 「問吧!你們問呀?」她的聲調提至最大限:「要不,我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你這惡……惡毒的女人……」無雙秀士厲叫。 「你不是人,才會罵我惡毒。」她無所畏懼地反擊:「在藏劍山莊,你裝得像個人樣,裝得像個見義勇為的大丈夫,把我騙到你的住處,出其不意制住了我,立即像頭公狗脫我的羅裙……」 「住嘴!」 「你怕你的朋友爪牙聽嗎?怕他們知道你……」 「啪啪!」按住她的大漢,揍了她兩耳光,而且捂住了她的嘴。 「讓她說,藍二爺。」堂左一位中年人冷冷地說:「至少,可以讓大家明白,咱們那些枉死的朋友弟兄,是因何而送命的。」 「孫兄,一個明知非死不可的人,胡說八道的話,能相信嗎?」無灰秀士為自己的行為分辯:「這賤女人甘心情願跟著我,這是眾所周知的事……」 「眾所周知她是南毒的女兒,毒魔尚天的門人。」另一位中年人搶著說:「眾所周知的事,原來圖謀河南基業的人是南毒,藍兄,你居然相信她替你效忠,替你奪取河南地盤,你這一步就走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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