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無情刀客有情天 | 上頁 下頁 |
八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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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喊聲驚醒了小閣中的人,也驚醒了各處大宅的家丁護院,大喊捉賊的叫聲此起彼落。 連街巷中打更的更夫,也吆喝著提醒街坊起來捉賊。 他是飛災九刀,一驚而起,隨即感到一陣昏眩,頭重腳輕,一頭栽落在床腳下。 「咦!我……我怎麼了?」他爬起來驚呼。 神智一清,便發現自己的衣襟敞開,有點不對勁,手腳有點發軟。 室內太黑,他不知身在何處,往床上一摸,摸到一隻小香囊。 再一摸,摸到枕畔的刀。 刀在手,他神智倏然清明,不假思索地將刀往腰帶上一插,摸索著到了可以隱約看到星光的明窗下,推開窗湧身滑出窗外的花叢中。 叫喊聲此起彼落,他看清了附近的地勢,向花樹叢中一鑽,消失在東面的房舍深處。 他知道,發生了某些意外變故。 *** 天亮了,義陽老店的幾名店伙,在店東的率領下,叫苦連天到了被打得門毀窗破的客房外。 昨晚發生旅客打鬥的事故,店伙們都不敢出來過問,對這些帶了刀劍的旅客,店伙們心中有數,出了事最好避得遠遠地,以免殃及池魚。 搶入房中,幾個人怔住了。 飛災九刀和衣躺在外間的壁角下,似乎睡得正香甜,破了的傢具散了一地。 「客官,客官……」店東焦急地叫,以為飛災九刀死了,這可有人命官司打啦!豈能不焦急? 他猛然醒來,虎目一張,表示他沒死。 「怎麼啦?」他挺身站起:「哦!這裏……」 「客官怎麼啦?」 「沒什麼?」他笑笑:「昨晚好像貴店鬧鬼……」 「客官請……請不要胡……胡說……」 「胡說?信不信由你。」他懶得解釋:「給我換房間,我還要住幾天。」 丟下驚疑不定的店伙,他出房在院子裏察看片刻,舉步向呂綠綠的客房走去。 呂綠綠的客房,也有幾名店伙清整破損的門窗,一問之下,才知道姓呂的女客失了蹤。 他的包裹,擱在外間的牆角下。 「真是見鬼!」他悚然而自語:「昨晚,我……我做了些什麼惡夢?這……」 當然,他並不完全糊塗,知道昨晚他不是做惡夢,而是發生了一些令他感到渾身不自在,一些令他情緒激動迷離撲朔的事故。 提了包裹,他像夢遊般出房。 *** 早膳畢,他出店信步沿街向北走。 前面小巷口踱出一個人,沖他善意地一笑。 「青衫大叔。」他欣然走近:「你怎麼也來了?」 「風濤已息,餘波蕩漾,來看熱鬧呀!」青衫客笑吟吟地和他並肩而行:「你要找鬼面神?」 「是的,大叔。」 「怎麼來信陽找?信陽本來是神拳電劍路莊主的地盤,你是不是找錯了方向?」 「沒錯。」他語氣堅決肯定:「路莊主的地盤,僅限於城鎮附近,其他都是誰都不管的窮鄉僻壤,任何角落都可以隱龍蛇。我有正確的消息來源,知道該到何處去拔掉龍的爪牙,打斷蛇的七寸。」 「但你卻在城裏到處張揚。」 「我在等消息。」 「收買的消息?」青衫客嘲弄地問。 「不,我不能再用收買的下策了。」他苦笑:「天殺的!就有那麼多見錢眼開,睜著眼睛說瞎話,出賣假消息的混蛋,像見血的蠅一樣找上頭來。我的盤纏有限,再也經不起一騙再騙了。」 「你總算不笨呢!」青衫客揶揄他:「等你把盤纏花光,就沒有什麼把戲好耍了。你這樣公然招搖,是不是另有用意?」 「是的。」 「能說嗎?」 「不能,法傳六耳,就不靈了。」 「哦!法不傳六耳,有道理。」青衫客知趣地不再探問:「我猜,昨晚一定有人找你。這裏雖說原來是路莊主的地盤,但忠於他的人已被鬼面神的爪牙鏟除淨盡,已成了三不管地帶,兩方面在暗中活動的人,都可能橫定了心前來找你。」 「的確有人找我,鬧了一夜。」 「什麼人?」 「老相好,酆都五鬼。」他隱下與呂綠綠發生的事故:「這五位仁兄,上次在藏劍山莊,我不知道他們的底細,幾乎斷送在他們五個合力一擊下。」 「你能在不知他們的底細下,接下五鬼合力一擊而留得命在,該是你福大命大。」青衫客搖頭苦笑:「三十年來,能逃過他們計算下的人,還沒聽說過呢!所以,他們不會承認失敗的,你今後要小心了。」 「我會特別小心的,下次,哼!」 「還有其他的人找你嗎?」 「這……沒有。」他並沒說謊,呂綠綠該是朋友,而不是敵人。 而依稀留有模糊印象的另一個人,迄今為止,他還想不起是誰。 是女人,沒錯;而且,也不是敵人。 至於為何有兩個女人,他一點也不明白。 起初他以為只有一個呂綠綠,但經過一早上的回憶思索,他已可確定絕不只呂綠綠一個人,而是兩個不同型類的女人。 投懷送抱令他激情的女人,確是呂綠綠,倒在床上以前的一段記憶,他還依稀留有一些印象。 以後所發生的變故,他覺得模糊難辨,思路貫連不起來。 最主要的是,那隻小香囊絕不是呂綠綠的。 「你是不是有點魂不守舍?」青衫客關切地問,已看出他流露在外的困惑神情。 「這怎麼會?」他急急掩飾:「我……我只是感到有點困惑。」 「什麼困惑?」 「我覺得昨晚我……我知道我這種人,見多識廣,定力超人,感覺銳敏,警覺性極高,即使精疲力盡極端困頓情勢下,也不會神智恍惚,迷迷糊糊產生錯覺。」他終於說出自己心中的疑竇。 「這我倒是相信。」 「可是,昨晚我就感到神智恍惚,迷迷糊糊產生難以解釋的錯覺。」 「真的呀?什麼錯覺?」 「別提了,反正……反正……」 「你知道鬼面神請來了宇內雙殘吧?」青衫客並不追問,另起話題。 「對,我見過男殘,他逃得快,很了不起。」 「女殘叫眾香谷主曾花嬌,她的女弟子很多,擺出百花陣從沒遇上敵手。她有兩種十分厲害的制敵利器,花蕊移神香和神花飛霧,都是極為霸道的迷魂移神藥物,據說連牛馬也可以受制。花蕊移神香可將人的靈智加以控制,神花飛霧則入鼻即昏。」 「唔!我明白了!」他猛然醒悟:「該死的!我著了她的道兒……哎呀!」 「你怎麼啦?」 「抱歉,我有事,得先走一步,少陪。」 「等一等……」 他往右首的橫街一竄,擠入人叢匆匆走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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