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無情刀客有情天 | 上頁 下頁
六八


  這女殘已年近半百,花樣年紀已經不再,在江湖聲威未減,三十載所擁有的威望至今未衰。

  也許她習了長春不老術,也許保養得好,或者化裝有術,總之,一個年近半百的女人,能讓人以為她是青春少婦,真不簡單。

  四名嬌艷的女弟子伺候著她,她坐在亭中真像一位公主,雍容華貴,風姿綽約,誰敢相信她是心狠手辣,殘忍無情的女殘?

  眾香谷是真正的黑道大本營,那些花一般妖艷的女弟子,專向那些有身價的人用美色蠱惑,用殘忍的手段獵取極高的代價,甚至財物到手便毀滅證據,有些人家一門老少都平白失蹤,不會留下罪證讓官府調查。

  俠義門人管不了她們的事,她們絕不會留下罪證讓俠義門人管。

  管,也管不了,殘忍的報復與兇狠的打擊,會讓強出頭管閒事的人沒齒難忘。

  最近十年來,連那些獲得罪證確鑿的人,也不敢聲張了,更別提問罪啦!

  她們已經來了約一刻時辰,人雖多,卻肅靜無嘩,誰說女人長舌?

  沒有人出面干預,她們似乎有點失望。

  終於,在四名女弟子的擁簇下,眾香谷主蓮步輕移,出亭向小店的棚架走去。

  一表人才的一筆勾祝夢筆劍眉深鎖,向坐在對面的一劍愁董劍虹打眼色。

  「妖婦沉不住氣了。」路莊主低聲說:「兩位老哥,麻煩來了。」

  「人生在世,哪一天沒有麻煩?」一劍愁苦笑:「連喝這一壺茶也是麻煩,大熱天沏茶喝,喝一口卻流了半升汗,麻煩夠大吧?」

  香風撲鼻,中人欲醉,五個渾身香噴噴的女人進入棚架,哪能不香?

  「諸位雅興不淺。」眾香谷主的嗓音悅耳極了,有如黃鶯出谷,半百女人有這麼動人的甜嗓子,真不簡單,可知平日的保顏工作做得十分勤快。

  「大太陽下喝熱茶,哪能算是雅興?」一筆勾本來曾經進過學舍,有秀才身分,能說會道:「簡直是活受罪。諸位姑娘請坐,谷主如果有興,在下也敬送一壺好茶,如何?」

  「祝兄,你是真糊塗,抑或是有意作怪?」一劍愁擺出玩世態度大聲嚷嚷:「姑娘們駐顏有術,有粉黛增顏色,一壺熱茶喝下去香汗淋漓,你豈不是存心讓她們好看嗎?真是!」

  「董大俠顧慮真周到,怕姑娘們脂粉污顏色,這番體貼情意,本谷主感到受寵若驚呢!」眾香谷主的明媚動人微笑中,帶有濃濃的殺機。

  四位女弟子擁簇著她落座,在她身後成保護牆。

  「好說好說。」一劍愁反而老臉微紅,大概對這種大膽的風情話不習慣:「距午正還有半個時辰,曾谷主該動身赴鐵城了吧?」

  「董大俠好像很關心我呢!謝啦!不急,很近,片刻可到,半個時辰早得很。路莊主的人好像按兵不動,好現象,諸位不會打破這好現象吧?」

  「那可不一定哦!」路莊主似笑非笑:「在下的朋友,保有自由行動的權利、按兵不動,並不表示咱們屈服於某些人的所謂警告。」

  「路莊主不是認真的吧?」眾香谷主也笑裏藏刀:「這對大家都沒好處,是嗎?」

  「對我方的好處太大了。」

  「這……」

  「假使咱們立即動身,直搗藍家大院,利益更是倍增,曾谷主該同意在下的估計吧?」

  「你們不會要這種乘人之危的利益。」眾香谷主語氣充滿自信。

  「為何?」

  「因為諸位是俠義英雄,堂堂正正的成名人物。」

  「生死存亡關頭,人是會改變自己的。」

  「但願諸位不會。而且,眾香谷的姐妹,自信還有力量阻滯諸位一段時辰和行程。」

  「真的呀?」

  「路莊主,你明白是真的。」眾香谷主仍然信心十足:「再說,你們心中明白,我們全力對付飛災九刀,對你們大大的有利,實在沒有乘機干擾的必要。」

  「路某與飛災九刀的過節,自有辦法解決……」

  「我們幫你解決,豈不兩全其美?路莊主,藍家兄弟的提議仍然有效,雙方暫時聯手先解決飛災九刀……」

  「抱歉,那不是咱們這些人,該昧著良心去做的事。」路莊主擺出正義凜然的態度:「鬼面神的暫時合作提議,簡直荒謬絕倫,對咱們是最嚴重的侮辱。曾谷主,路某不想聽你再提及這件事,不然……」

  「路莊主,你威脅我嗎?」眾香谷主臉色一沉,似要有所舉動。

  「應該說,路某在拒受威脅。」路莊主冷冷一笑。

  「姓路的……」

  「姓路的沒有三分顏色,就不敢開染坊。」路莊主也漸漸按捺不住了:「曾谷主,你並不笨,該知道咱們這些人,能忍受侮辱的耐性有多強,也該知道忍受到某種極限程度時,將有些什麼嚴得後果。」

  「你也在加深侮辱本谷主……」

  「不,路某只是將事實據以奉告而已。如果憑貴谷幾個女人,就妄想威脅我們,你如果不是存心毀滅自己,至少也是快瘋了。

  「路某不知道毒手睚眦犧牲你們眾香谷的人有何用意,能得到些什麼好處,至少知道假如路某橫下心搏殺了你們,江湖朋友絕不會指責路某做得過分。固然咱們這些人珍惜虛名浮譽,但必要時……」

  「必要時,咱們就乾脆打起衛道除魔的旗號,公私恩怨一併了斷。」一筆勾投杯而起:「曾谷主,祝某第一個做必要的事,憑祝某手中一支筆,向你這以兇殘震懾江湖的女殘叫陣單挑。」

  「喲!祝夢筆,你是個讀書人,幹嗎火氣這麼大呀?」眾香谷主的態度轉變得好快,知道該在何時減輕壓力,笑得迷人,話也說得又嬌又膩:「我知道,筆比刀劍更厲害,更銳利更傷人。

  「孔聖人的一支春秋之筆,千年萬載仍具有威力;口誅筆伐比動用千軍萬馬更有效。筆可以製造英雄,也可以把英雄打入十八層地獄;可以顛倒黑白,可以倒是成非……我怕你,好不好?叫陣單挑這玩意已經過時了,你知道嗎?」

  「在邪魔外道來說,也許是過時了。但在重視武林道義的人來說,千年萬載之後依舊浩然長存。」一筆勾豪壯地說:「祝某行道江湖將近三十載,筆下勾銷了不少邪魔外道,的確碰上了許多勢均力敵的高手,一直就幸運地留得命在。你女殘名震江湖,罕逢敵手,彼此名頭相當,但願也是勢均力敵的高手,你是嗎?」

  步步緊逼,不容許對方退縮。儘管眾香谷主已明白表示對叫陣單挑沒興趣,一筆勾卻用激將法挑戰。

  「是不是立可分曉。」眾香谷主受不了激,倏然而起:「好吧!本谷主接受你的挑戰,看誰浪得虛名,誰是幸運的人。」

  兩人舉步出棚,氣氛一緊。

  眾香谷眾女,神色肅穆地在一側列陣。

  一筆勾這一面,只有三個人,人數差了七八倍,聲勢差遠了。

  但在氣勢上,三個男人畢竟比那些花枝招展的美女強得多,陽剛與柔美完全是兩碼子事。

  兩人面對面先客套一番,然後各撤兵刃立下門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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