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無情刀客有情天 | 上頁 下頁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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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過境遷,在下也脫除軍籍,令徒的罪行,已經與在下無關。你們走,走了就不要再來,知道嗎?」 老道松風哼了一聲,知道不能說理,說理自己一定理虧,只好不再饒舌。 他們不是來說理的。 一聲劍吟,師徒倆同時撤劍。 「好。」他脫掉外衣丟至路旁:「閣下早年的綽號叫血魔,你活得太久了。」 「哼!貧道目前仍是血魔。」 「所以,在下向令徒的爪牙,透露在下的住處,與及返鄉的日期。老道,該明白在下的用意吧?」 「貧道不管你的用意,只要你的血,來洗清貧道門人所受的侮辱。」 「老道,如果你連這點用意都不明白,結果是可想而知的,我可憐你們。」 「小輩,就算你在這裏佈下了千軍萬馬,地網天羅,貧道也會毫不遲疑地前來殺死你。」 「我這裏什麼都沒設下,只有一座八年沒人住的空農舍。」他泰然自若往路中一站:「我猜,你血魔雖說自命不凡,但來了三天,卻不敢住在舍下等我。」 「哼,你那座破敗的農舍,連老鼠都不屑做窩。小輩,你準備好了嗎?拔刀!」 「對付你這種一條腿已跨入棺材的貨色,還用得著準備?」他用令對方感到厭惡的目光,注視著這殺機怒湧的一雙師徒:「該拔刀時,我自會拔刀,用不著你好心提醒我。」 雙劍向前一伸,懾人的強大氣勢陡然澎湃而起,劍勢已將他控制在有效的威力圈內,下一剎那,將是雷霆萬鈞的致命一擊。 兩把青鋼劍立即傳出隱隱龍吟,劍身的松紋幻出濛濛的震波。 這瞬間,他一拉馬步。 立即引發狂猛的攻擊,劍發霹靂青虹乍聚。 他的身影在劍虹聚合的前一剎那,消失、幻現。 劍氣激發的砭骨渦流,傳出天風驟臨的簌簌異鳴。 他幻現在三丈外,退出威力圈。 「三元劍氣!」他臉色一變:「血魔,你快要修至通玄境界了,難怪你敢小看我飛災九刀。」 血魔也臉色一變,眼神也變,似乎不相信他能脫出劍氣的籠罩,弄不清他是如何遁走的。 一聲刀吟,狹鋒尖刀出鞘。 刀比普通的刀短八寸,狹鋒、薄刃、身直,晶亮如一泓秋水,打磨得精細潤滑,光可鑒人,鋒利無比,冷氣森森,好刀!是尖刀中的極品。 一聲清叱,血魔師徒再次發動搶攻! 這次不是快速直攻狂撲,而是兩面繞走聚合。 人影濛濛,劍影濛濛,狂風乍起,淡霧湧騰。 四面八方突然傳出不可思議的龍吟虎嘯聲,不知到底有多少個人,多少支劍,突然以他為中心匯合。 他身形左右閃動,前後旋轉,刀徐徐作小幅度的揮拂,罡風振衣,衣袂飛揚獵獵有聲。 他像是在狂風與走石飛砂中旋動,神色莊嚴,刀拂動時,與罡風接觸發出刺耳的銳鳴。 片刻,罡風益厲,地面塵埃激盪,沙石向外飛拋。 他的移動突然加快,身軀也似乎隨著縮小。 「天斬刀!」沉喝聲如天雷狂震。 隨著沉喝聲,刀光陡漲。 人影似乎幻滅了,只可看到可怖的熠熠刀光狂野地閃爍不定。 利刃破風聲中,傳出割裂肌骨的異鳴。 驀地風止雷息,一切異象突然消失,只剩下波動的塵埃,隨即人影重現。 血魔師徒仰躺在路兩側,咽喉破裂,右脅被割開,躺在自己的血泊中,身軀仍在抽搐,咽喉仍在冒血泡氣泡,手中仍死死抓牢長劍。 他站在路中,冷然瞥了兩具屍體一眼,再看看沒沾有絲紋血跡的刀,呼出一口長氣,收刀入鞘。 不久,馬拖了兩具屍體,向南走了。 *** 田地已生長出比人高的小樹,成了草木叢生的野林。 八年不曾耕種的田地,就是這般模樣。 由圍牆保護著的兩進大院,門窗倒還齊全,但屋頂已有多處崩塌,事實上只有幾間廂房還可蔽風雨,不適宜居住了。 每年,有鄰居前來稍加整理,但無法整修。 鄰居們心中有數,自從李宅的主人死後,唯一的兒子離家找活路,誰知道何時返回? 少主人離家時,才是十八歲的青年,天下洶洶,兵荒馬亂,誰敢保證能活著回來? 兩天工夫,破敗的房舍不可能恢復舊觀。 宅後的小岡上,李家的八座祖墳卻整修得煥然一新,墓碣清刷得乾乾淨淨。 李家三代人丁都不旺,三代單傳,三代人只有八座墳塋。 山崗的左側,另有兩座墳。 是李家的長工的墳,同樣建得莊嚴肅穆。 其實,兩位不是長工,而是目下少主人李九如的恩師。 這天未牌初,烈日炎炎。 他在整修院門,赤著上身,露出古銅色的結實筋骨,拉動巨型解鋸,解一根合抱大的巨木。 這種解鋸通常需兩個人使用,將巨木分解成木板,這種匠人稱為解師,專門鋸木板。 他只有一個人,所以不便使用高木馬,當然不能用平鋸,所以站在矮木馬上面,四寸寬四尺長的解鋸,在他手中輕如鴻毛。 院門已經腐爛了,他需要木板做門。 蹄聲打破了單調的鋸木聲,五匹健馬小馳而至。 他不加理睬,聚精會神鋸他的木板。 院門外的廣場已經過整理,草木皆加以刈除。 五匹健馬在三丈外止蹄紛紛下馬。 他停止拉鋸,高高屹立在大木上,炯炯虎目冷然向五騎士注視,神態不怎麼友好。 「咦!是他!」那位女騎士訝然輕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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