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湖海群英 | 上頁 下頁 |
八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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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下,別忘了夏姑娘與田姑娘,一直就在逍遙公子身邊活動。所有的人,皆認為逍遙公子只有五個隨從,卻不知他另有一批人在暗中通聲氣,虛虛實實迷人耳目。第一個查出他有人在暗中策應的是夏姑娘,其次才是范堡主。目下另一批人已經過了河,范堡主正派人晝夜兼程前往追查。不過,這可能是金蟬脫殼計,珍寶很可能仍在逍遙公子的輕車中,范堡主就不肯上當,所以釘緊了逍遙公子。公羊兄,再不搶先一步下手,珍寶你永遠沒有份啦!進了威麟堡,誰也休想沾手了。」 「哼!你……」 「一個時辰之後,在下在下孟鎮北面的石塔下,等候閣下的消息。」李大妖神撤下釣餌:「如果閣下需要咱們相助,不妨派人前往知會一聲。一個時辰讓諸位仔細打聽,應該可以查出威麟堡那些人的行動安排了,因為諸位派有眼線,在范堡主附近活動,不難獲得正確的消息。在下先走一步,告辭。」 目送李大妖神七人七騎去遠,滄海君一直就在沉思。 「咱們確是得到一些風聲。」滄海君向兩同伴說:「那批珍寶的確不在范堡主手中。這老妖想利用我們對付逍遙公子,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想乘機攘奪,把我們看成白癡,哼!這混蛋可惡。」 「咱們同樣可以利用他呀。」威靈王陰陰一笑:「咱們會笨得給他們攘奪的機會嗎?珍寶一到手,嘿嘿嘿……也就是送他們下地獄的時候了。」 「唔!你贊成……」 「我贊成利用他們。」威靈王不假思索地說。 「該說互相利用。」無極元君也陰陰一笑:「李大妖神那幾套半途出家學來的幻術,不登大雅之堂,交給貧道對付,保證可以要他神形俱滅。」 「咱們好好商量對策,謀而後動,多幾個人,確也多幾分成功的希望,務必搶在威麟堡之前動手。至於對付威麟堡的事,以後再說,珍寶到手,有錢可使鬼推磨,還怕找不到人手報仇雪恨?」滄海君顯得有點興奮,彷彿失去的珍寶已經飛回來了:「假使真把珍寶奪回,也算向威麟堡報了半箭之仇,值得的。」 「對,值得的。」其他的人眾口一詞表示贊同。 臨時改變計畫,不是好兆頭。 他們本來是對付威麟堡的,匆匆地改變計畫轉而對付逍遙公子,自亂腳步。目光如豆的人,經常會出現這種可悲的錯誤決定,本末倒置,焉能不敗? *** 天鷹蒲毅的莊院佔地甚廣,客院房舍甚多,遠離主宅環境清幽,假使客院出了紕漏,也不會波及主宅。 這一帶的住宅很少有高樓,瓦厚磚大堅牢結實,幾乎每一棟房屋就是一座碉堡,出了事把門窗一封,窗小門厚,閉屋自守可保暫時的安全。 逍遙公子安頓的客院,是連三進的堅實土瓦屋,天一黑,主人的僕役們紛紛離去,一切只有靠自己了。 天鷹是江湖大豪,防險的工作有完善的準備,客院是招待江湖同道的地方,誰知道這些同道的來意是好是壞?所以天一黑,主宅與客院便斷絕了往來。 至於安頓知交好友,通常安頓在主宅的東跨院。逍遙公子不是朋友,只是江湖同道而已,安頓在客院已經算是盡了同道的禮數,夜間不相往來是十分正常的事。 天快黑了,客院各處通道,都懸了可燃六個時辰的細芯燈籠。這種窗小門厚、夾間複室的老屋,如果不點照明的燈籠,簡直寸步難行,甬道不見天光,白天走動也昏暗朦朧難辨方向。內院有座小廳,逍遙公子秉燭小飲,身邊沒有人伺候,連小孤小羽也不知躲在何處。廳門大開,兩側的窗也是敞開的。天氣炎熱,大開門窗該是正常的事。除了桌上的燭臺之外,通向後房走道的門側,懸了一盞可以取用作為照路的防風圓燈籠。 有些人走夜路,通常提這種燈籠照明,不怕風,但萬一熄了,就會疑神疑鬼,以為碰上鬼了,嚇得屁滾尿流。 至於江湖朋友,除非另有目的,是不會使用這種燈籠的,大多數江湖人屬於黑夜活動的族類,不需燈籠帶來光明。 廳後壁的一幅中堂,是一幅嵩嶽夕照山水晝,突然向上捲升,無聲無息極為精巧,即使坐在堂上,如果不轉頭恰好看到,也聽不到捲升聲。 壁間出現一個兩尺見方的暗洞,暗器的光芒乍現,淡青色的三道電虹,向逍遙公子的右肋背集中攢射,速度快得見光不見影,飛過後方聽到破風的銳嘯聲。 相距僅一丈左右,一閃即至絕難躲閃。 同一瞬間,上空的承塵出現天窗,三枚以弩筒發射的鐵翎箭自天而降,暗青色的人影,挾凜冽的劍氣飛撲而下,隨在鐵翎箭之後,勢若雷霆。 同一剎那,轟然一聲爆震,案桌崩裂而飛,杯盤碗碟成漏斗形向上疾射急舞。 燭臺像被一隻無形的魔手,抓住向撲落的人影飛迎,火焰居然更旺,火苗伸長爆出了火星。 逍遙公子的身影,像鬼魅般幻滅了。 所有的暗器,全部落空。 下撲的人,突然看到火焰出現在眼前,大吃一驚,本能地用劍拍擊,卻被飛起的杯盤擊中幾下胸腹,杯盤破碎聲亂人聽覺。 視覺聽覺全亂了,火焰將燒眉睫。 劍距燭臺不足一寸,斜刺裏伸來一隻大手,扣住了那人運劍的手背,劍勢倏然中止。 燭臺仍向上飛升,火焰倏滅。 暴亂發生得快,終止也快,其中的變化更快,即使有人目擊,也無法看清一切的變化。 廳相當寬敞,燭一熄光亮度驟減三倍。似乎,這剎那間景物全非。廳口衝入三個人,其中有主人天鷹蒲毅。另兩人是老道,無極元君碩果僅存的兩名弟子。 三個人駭然止步,被眼前的景象,嚇了個膽裂魂飛,張口結舌駭極卻發不出叫聲。 一地的碎木破碗碟中,跌伏著一具死屍,是從承塵孔中下撲的人,燭連臺貫入臉部,臉爛頭破怎能不死?跌下便當堂畢命了。 中堂畫卷出現的方洞口,那另一個先發射暗器,再往外爬竄的人,腦袋伸在洞外,兩根木箸貫入天靈蓋,死在洞口仍在抽搐。 整座廳似乎陰風慘慘,幻現綠色的幽光。 一個人站在廳堂中間,雙手外張平伸,奇大的寬袖,與及沒繫腰帶而張開的寬長衫,因而形成一個粗大的十字,上面是小的頭,左手橫舉著原先插在走道口的燈籠,但籠外加了一隻綠色布罩,因此呈現滿廳可怖的綠色幽光,像是傳聞中的九幽地府。 右手,也平伸出一把劍,那是奪自從承塵下撲的人手中,鋒利無比的青鋼劍。 人更像鬼怪,平伸雙手使體積似乎增大了兩倍。長衫是黑色的,畫了奇怪的波動蒼白矩形螺紋,只要身軀稍為移動,就會呈現不住波動外旋急湧,可亂人視線的怪異圖案,甚至可令人感到暈眩,彷彿自己已被這旋動急湧的眩光所吸入、拖曳、壓縮、擠碎…… 臉的顏色已變成綠灰,因為臉部加塗了白色油彩。 而且,沒有後腦,後腦有一個面具,與前面的面貌完全相同,維妙維肖。 一點不錯,是逍遙公子的面孔。 前後有臉,全同的、顏色也一樣的面孔。 長衫前後的圖案也一樣,色彩全同。 在朦朧的綠色幽光下,但見一個巨大的黑白色怪螺形圖案,幻現在廳中央,不論從前面或後面看,都可以看到相同的、鬼怪一般的一個人。 確是人,是逍遙公子,只是,頭部顯得太小了。 他開始旋轉,第一圈、第二圈…… 燈籠也在旋轉,劍也在旋轉。 螺形圖案旋動了,充滿了妖異的詭秘氣氛。因之,整個人似乎增大了十倍。 「妖魅……」天鷹突然發出駭極的狂叫,暈頭轉向轉身逃命。 陰風捲到,劍氣似寒冰,首當其衝的兩老道身首異處,剛要逃出廳門的天鷹斷了一雙小腿,摔倒在臺階下,發出一聲怖極的慘號,驀爾昏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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