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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


  「本來我打算傍晚時分過河的,他就沒有機會出賣我們了,但現在我改變了主意,讓他有機會出賣我們,明天再走,今晚……」

  「今晚有危險?」

  「是的,我們不怕危險,因為我們不躲避危險,躲避將更為危險。小孤,你怕嗎?」

  「我……我只是擔心爺眼中的光芒。」小孤遲疑地說。

  「什麼光芒?」逍遙公子笑了。

  「一種小孤完全陌生的光芒。」

  「那又有什麼值得擔心的?」

  「小孤猜想,爺將……將有……」

  「你大概已經聽出一些端倪,威麟堡的確不愧稱天下第一堡,有許多精明的爪牙供驅策。我不希望二弟有任何兇險,解除兇險的唯一良方,是徹底消滅兇險的根源。對敵人不能仁慈,尤其是威脅我二弟安全的敵人,要徹底地解決他們,我非這樣做不可。」逍遙公子話說得平靜,但其中的含義卻隱現狂風暴雨降臨的先兆。

  「像……像爺那晚,屠……盡辣手仙娘……」

  「對,那些人,對你,對我,都是無窮盡的威脅,如不加以徹底鏟除,總有一天,我們會痛苦地死去。只有千日做賊,不可能千日防賊;天天防備暗中窺伺的強敵暗算,太苦太苦了。去把小羽找回來,他大概查出些可疑的徵候了,我們準備回蒲家,讓那些可敬的仇敵,有時間高高興興放心大膽活動,讓他們可以肆無忌憚地策劃殺死我們的陰謀,我們就可以名正言順,理直氣壯鏟除他們了。」

  不遠處,主人天鷹蒲毅,正在一處圯廢的花圃暗影中,與三個鬼鬼祟祟的人約晤。

  ***

  鎮東北十餘里,有座小鎮叫駙馬莊,也就是往昔的石晉別墅所在地,據說是晉高祖小時候的故居,是真是假不必深究。路通溫縣,沿河北岸向東伸,這一帶河岸十分隱蔽,是偷渡大河者的安全庇護所,江湖豪客與宵小歹徒們,從不按正當手續穿越關津。

  駙馬莊,也就是江湖朋友知道的偷渡連絡站,黃河蛟張騰蛟的秘窟所在地,一座位於莊南端小山坡的莊院,白天很少有人走動,夜裏卻是朋友們來來去去的時光。

  二君一王一行十二個人,悄悄住進了黃河蛟的莊院,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

  以往,二君一王的爪牙上百。現在,大大小小只剩下十二個人。

  天殛星、飛天虎幾個馬閻王派來的人失了蹤,奪來的珍寶下落不明,二君一王怎脫得了關係?

  那晚威麟堡的人大舉襲擊問罪,有理說不清,一言不合各走極端,二君一王不得不奮身作殊死鬥。

  結果,二君一王死傷慘重,無極元君與威靈王也受了傷,只好含恨逃走,把威麟堡的人恨入骨髓。

  滄海君也陷入天殛星那種進退維谷境界,那敢帶了殘兵敗卒返回山東?馬閻王豈肯聽他們的解釋?

  三人商量的結果,是與威麟堡誓不兩立,發誓要追回那筆價值數十萬的珍寶,用這筆錢重新招兵買馬另建基業,用不著仰馬閻王的鼻息做外圍走狗。

  他們沿途發訊召請親朋好友助拳,暗中追蹤威麟堡的人南下,希望等到大援之後,與威麟堡的人了斷。

  他們知道目下實力相去懸殊,不敢跟得太近,而且時時留意退路,一看情勢不利就暫時遠走高飛,這就是他們選擇偷渡點為落腳處的原因,必要時逃過河安全得很。

  黃河蛟本身擁有不少爪牙,幹他這種犯砍頭罪買賣的人,沒有爪牙那能活下去?住處附近當然派了許多眼線,留意一切陌生人的舉動。他們不怕公人們來巡查,只怕對頭前來興風作浪。

  午後不久,數匹健馬來自下孟鎮。

  一匹健馬在前面里餘先行,騎士是位勁裝的健美女郎,先與出面盤道的眼線打交道,然後直入黃河蛟的莊院。

  片刻,重行出莊,與後來的六騎士會合,領了六騎士重奔黃河蛟的莊院,顯然這位女信使,把事情辦得並不圓滿,因為黃河蛟拒絕他們入莊,而由作客的人出莊相見。

  這是東道主的防險措施,不希望在莊中引起衝突,來的同道要見先來莊中作客的另一批同道,做主人的既不願作左右袒,更不願介入雙方的糾紛,所以要雙方在莊外面對面解決以示公允,明白地表示讓雙方自行打交道,主人不希望被波及。

  莊院外是一片短草平坡,小徑穿坡而過。在七騎士到達之前,二君一王帶了五名爪牙,八個人帶了兵及暗器,在草坪迎客。

  主人閉上了外圍的柵門,帶了莊中的執事人員,登上莊門樓坐山觀虎鬥,全莊嚴加戒備,明白表示嚴守中立,不幫助任何一方。

  七騎士在坡前下馬,徒步向列陣相候的二君一王走去,雖則帶了兵刃,似乎沒有動刀劍的打算。

  為首的人是搜魂妖神李尚先,這次他帶了成名的兵刃搜魂鐵幡,九合金絲織製的幡捲成棍狀,鐵棍長四尺,重量相當驚人。

  這人正是在真定五福老店中,秘密出入夏姑娘客房的青衫客,人才一表,頗具懾人的威嚴。

  兩位艷麗的女騎士,正是夏姑娘和天香玉女田香玉。天香玉女的臉色特別冷森,大概被小孤揍得心中恨火中燒,感到臉上無光,只好用冷森來保持自己的自尊。

  「諸位,請不要懷疑在下的誠意。」李大妖神滿臉堆笑,搶先向怒目而視的二君一王行禮:「在下確是以至誠懇請合作的,諸位何必拒人於千里外?同仇敵愾,多一個幫手,就多一分成功的希望,對不對?」

  「李大妖神,別擺出你那笑面虎的陰損像騙人。」滄海君毫不客氣地指責:「在真定,你們妖魔鬼怪終於聯手,與老夫爭食,要不是你們這些混蛋在旁搗亂,老夫何至於落得如此狼狽的下場?」

  「幸好你們沒沾手那批珍寶,不然,哼!」無極元君也憤恨地說:「你們絕活不到現在。」

  「諸位,俗語說,財帛動人心,總不能全怪在下打那批珍寶的主意。閻知縣的珍寶,並不是馬閻王的,該是見者有份,這是咱們江湖人的規矩,趕到真定看風色的人,就不止咱們妖魔鬼怪幾個人。」

  「少給我說這些混賬規矩。」滄海君的火氣旺得很:「老夫不追究你們的既往,已經夠仁慈了,你們竟然找上來要求合作,青天白日你們一定還在做夢。」

  「公羊兄,難道你不想追回那批珍寶?」

  「那是老夫的事。」

  「沒有在下幾個人相助,閣下的希望有多大?」

  「你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哼!就算老夫允許你相助,成功之後,有你的份嗎?是不是想分一份?休想!少做你的清秋大夢。」

  「在下絕不沾手,只要逍遙公子的命。」

  「什麼?要逍遙公子的命?你是不是昏了頭?」滄海君的嗓門大得嚇人:「威麟堡的混賬王八蛋,劫走了老夫已經到手的珍寶,與逍遙公子毫不相關,你卻要與老夫合作要逍遙公子的命,你如果不是失心瘋,那一定是吃錯了藥神經錯亂白日見鬼。」

  「哈哈哈哈……」李大妖神狂笑。

  「你笑什麼?吃錯的藥發作了?」

  「范堡主如果得到了那批珍寶,還肯費盡心思安排對付逍遙公子的妙計?公羊兄,只怪你的人太少了,消息不靈通,死心眼一口咬定范堡主奪了你的珍寶,豈不可笑?你們如果再不早點設法,珍寶便會真的成為范堡主的了。」

  「哼!你的消息會比老夫靈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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