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湖海龍蛇 | 上頁 下頁 |
一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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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雨中心移至城北郊,在城內落腳的人,紛紛向城外移動,消息傳播得相當迅速。 吉祥寺靜悄悄,呈現風雨欲來前的反常平靜。 黑龍首腦人物的公然現身,吸引了所有牛鬼蛇神的注意,尤其是他們公然在白晝以黑龍裝束出現,可算是轟動江湖的大事。 三十餘個穿黑緊身衣,戴黑頭罩,形如鬼怪的人,隱身在寺前的樹林內。其他的江湖龍蛇,退得遠遠地冷眼旁觀,以免被遷怒波及,更怕引起誤會,殃及池魚。 電劍公子身邊,已經有二十五個人了,實力相當雄厚,但也投鼠忌器,退出危險區,在一旁靜觀其變,隨時可應付不測和意外。 所有的人皆睜大眼睛,希望能在這些僅露出雙目,打扮如鬼怪的人中,找出可以辨識真正身分的特徵,希望知道黑龍的首腦,到底是何人物。 某些人平時所流露出來的氣質、習慣、舉動,甚至眼神,熟悉他的人,一接近便可發現其中的特徵,雖然化裝易容術高明巧妙,有心人仍可隱約辨識。 但群雄無法接近觀察,也不敢接近。 不久,出來三個同樣打扮,同樣高矮,連走路的姿態也幾乎相同的人,向寺門緩步接近。 大白天陽光普照,氣候炎熱,這三個鬼怪般打扮的人出現,似乎連氣溫也開始突然減低了。 寺門外,老道與中年美婦,帶了凝真觀的兩金童兩玉女,神色獰猛等候來人接近。 凝真觀有七金童七玉女,是隨金門聖女秘密在外地做案的得力臂膀,在觀內期間,又是對付外界闖入者的主力。王若愚大鬧凝真觀時,金童玉女皆派往縣城對付他,雙方錯過了,因此金門聖女栽得心不甘情不願。 氣氛不友好,誰也無法預料,雙方見面之後,能談出什麼結果來。 禪房中,又是一番光景。 金門聖女是很小心的,她知道王若愚不好對付,因此她的門人用離魂香把王若愚迷昏帶回,她一直不敢先用解藥將人弄醒,以便隨時將人帶走,離開吉祥寺遠走高飛,避免在途中發生意外。 吉祥寺只是她們的臨時落腳處,安全性並不高,隨時皆可離開,僅作了必要的應變措施。 可是,追來的人銜尾而至,大白天怎能急急撤走?勢將被人追得落荒而逃,在途中危險性更高,不得不在吉祥寺據險以守,等候天黑。 首先,她得制了王若愚的經脈或穴道。制穴的行家,用不著脫衣找穴,僅解了腰帶,扔掉百寶囊。 玄門人士把任督二脈當成主經脈,喜歡制這兩經脈的穴道。 在她的一名門人相助下,她的右手從王若愚的小腹向上移,四指一拂一按加一插,在兩乳的中間,再向下一抹。 接著是食中兩指向下連點,自上至下移動。 共制了十處穴道,下起中極穴(任脈向上行),上抵兩乳中間的膻中,幾乎全是管制氣血的穴道,制住任何一穴,皆可引起氣血的急劇變化。 「好了,我不信他還有力量反抗。」她散去手上的勁道,向美麗的年輕門人說:「用解藥把他弄醒,我要好好整治他。」 女郎應喏一聲,從荷包取解藥。 「師父的逆經制脈控穴手法,徒兒還不夠純熟呢!」女郎的左手,在王若愚的胸腹部探索:「師父,這惡賊其實一表人才……」 「閉嘴!不許胡說。」她瞪了女郎一眼,女郎臉紅似火。 「是,師父。咦!」女郎眼神一變。 「怎麼啦?」 「師父,逆經制脈控穴,陰交穴是否該比氣海石門高?但反而低呢!」 陰交在臍下一寸,再下半寸是氣海(即丹田、地極、虛危、元竅),再下半寸是石門。人的小腹是圓丘狀的,臍近腰帶,因此在圓丘的上斜面,氣海石門必定比陰交高,氣海石門甚至會在圓丘的頂端。 女郎的意思是說,用逆經制脈控穴,陰交應該上升,氣海石門下降,與生理現象相反。但目下卻相反,呈現生理正常狀態。 「廢話,怎麼可能?他又不是大胖子。」金門聖女當然不相信,但本能地伸手探索。 如果是腦滿腸肥的胖子,氣海石門當然不會下沉,肚子滾圓,制了經穴,也不會呈現生理現象相反的變化,脂肪太厚彈性佳,制經穴也不易找到目標。 探索的結果,並無異狀,陰交略高,氣海石門略低,像餓了三天的癟肚子。 「死丫頭,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麼。」金門聖女收回手,似怒非怒笑罵,神情曖昧,甚至粉臉泛紅潮:「你千萬要記住,他是我們的死仇大敵。」 凝真觀內有不少俊男美女,金門聖女也有幾個心愛的英俊男人,男歡女愛,凝真觀成了蕩婦色男的逍遙窩,因此金門山附近劃為禁區,連本地的山民也不許接近,擅入者有死無生。 男人摸女人的胴體是色狂,女人摸男人被稱為花癡。這一師一徒,顯然被王若愚的風采所吸引,相處愈久,愈感到春心蕩漾,有花癡的風情。 「我錯了?」女郎臉上的羞紅迅速地消退:「剛才分明……」 「你再摸摸看?解藥。」金門聖女一把奪過女郎手中的盛解藥小瓷瓶。 女郎不敢再摸,豈能對師父不信任?也許剛才摸索的時候有點心不在焉,弄錯高低凹凸並非奇事。 解藥抹在鼻端片刻,王若愚終於伸張手腳,像是好夢初醒,愜意地活動筋骨,伸伸懶腰,雙目懶洋洋地徐徐張開了。 「咦!」他像是吃了一驚,看清處身的地方不對,訝然輕呼一聲,雙手一撐挺身坐起。 金門聖女坐在床口,女郎在一旁站立聽候差遣,水汪汪的鳳目,盯著他冷笑。 他認識金門聖女,難怪大感吃驚。 「你總算落在我手中。」金門聖女狠盯著他,隨時皆可能用他來出氣消恨:「你以為逃離金門山,我就奈何不了你?」 「我好愚蠢。」他哭喪著臉拍拍自己的腦袋:「我應該知道,得罪你這種女人後患無窮。我像個大笨瓜,好心地救助你的人,好心沒好報,栽得真冤。」 「你說對了,得罪我這種女人,後患無窮,我會極有耐心地,等候或者製造機會報復,一次失敗還有下次,不達目的絕不干休。上次毒不死你……」 「哦!原來是你唆使追魂奼女計算我。」 「我和她交情不薄,而且我給了她五百兩銀子酬勞,沒料到臨時有黑龍的人出面搶奪,反而被張小潑婦查出她的根柢……」 「所以你殺了她的師兄閒雲真人滅口,真夠交情呢!」 叭叭兩聲脆響,金門聖女給了他兩耳光。 「你少用話來諷刺我,殺人滅口的規矩不是我訂的,對失敗的人,滅口最為重要。」金門聖女兇狠地說:「張小潑婦為何不和你同行?你們是一雙兩好,本來應該有難同當。」 「我和你的想法不同。」他不住撫摸被打紅了的臉頰,雙手顯得軟弱無力,大概已經發現先天真氣凝聚不了,真力已經消失:「我如果喜歡或者愛某一個人,只希望與她有福同享,不想有難同當,所以我不要她同行,知道外出踩探有兇險。」 「哼!你倒是夠情義呢?以後我會找她,我要她死無葬身之地。」 「她也會找你的。」 「她知道我?」 「可能知道。」 「可能?」 「有人曾經向她提出警告,說有一群行蹤詭秘,神秘萬分的男女,正有耐心地在一旁伺伏。然後今早她碰上兩個老道,到處散佈閒雲真人受害的內情秘辛。由於她化了裝易了容,兩老道並不知道她是誰。哦!你當然認識那兩個老道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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