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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善心惡報 「你們揚名挖咱們的龍窟,不得不來呀!」為首的中年人也冷冷一笑:「咱們的行動,確也瞞不了有心人。你們,就是有心人之一。咱們已經通知你們了,雙方已經有了利害衝突,為了保持往昔的交情,不要再有任何往來。你們再三要求見面洽商,未免太不上道吧?好,有何見教?」 「你作得了主?」書生沉聲問。 「當然,不然我來幹什麼?」中年人傲然地說:「但是,事有輕重緩急,有利害損益,你們的要求,如果嚴重影響咱們的權益利害,我不可能答應你。力所不逮的事,答應了也是枉然。」 「我明白。」 「姑娘明白就好,你們的傳話信使說,你們有本會重要的消息作交換條件。很好,這證明你們是很上道的人。兩者之間任何事務,都應該是互惠的。友誼並非無價,再好的朋友也有限度與範圍。現在,我相信雙方的看法,異同的差距不會太遠了,請提出你們的要求。」 「閣下是否認為,雙方對付王若愚的策略,都無法獲得成效?」書生還不打算立即提出要求。 「事實上確有困難存在。」中年人不得不承認事實,迄今仍然撼動不了王若愚也是事實:「想渾水摸魚的江湖群雄太多,增加咱們不少困難和損失。」 「所以,我認為雙方皆必須有改弦易轍的必要,雙方各讓一步,在利害上加以調整,進一步建立合作的初步協議,對雙方都有好處,是嗎?」 「當初堅拒合作的是你們。」中年人立即開始指責對方的過錯。 「當初的情勢不同,有依情勢調整的必要,是嗎。」 「貴方對調整有何高見?」 「我方準備進行大規模引虎入阱計畫,需要充足的人手,請派人與我方聯合行動,共襄盛舉。成功之後,先交由貴方追出藏寶圖,最後人交由我方處治,如何?」 條件非常大方,於對方有利,這種大幅度讓步的策略,對方必定萬分歡迎。 「派人與貴方聯合行動?」中年人不領情,大驚小怪:「本會組織嚴密,行動鬼神莫測,你們能配合?聽你的還是聽我的?怪事,我從來沒聽說過這種妙打算。」 任何簡單的事如果深究,必定問題重重。 「我只需要貴方派幾個有分量的人配合行動,不算過苛呀!」 「我那些有分量的人肯聽你的嗎?」 「只要你們副會主下令,他們敢不聽嗎?」 「又是妙打算。」中年人搖頭苦笑:「江副會主本人,也差遣不了幾個有分量的人,除非你們的人,能接受我的人指揮派譴,不然免談。老實說,你們的人,也沒有指揮位高輩尊的名宿,要他們聽命的分量。」 「這就得考驗貴會的指揮權威,看貴會是否真的組織嚴密了。任何一個組織,下屬如果有桀驁不馴,目無尊長,抗命玩忽,陽奉陰違等現象,這個組織只是一群烏合之眾,成不了大事的。」 「你諷刺本會嗎?」中年人臉色一沉。 「我只是就事論事,無意諷刺任何人。」書生也許知道言重,趕忙賠笑:「請別介意,我們有極為重要的消息,這消息牽涉貴會的安全與威脅,值得交換貴會派人配合我們行動……」 「免談。」中年人堅決拒絕:「本會的人,絕不可能接受外人的指揮,他們都是忠心耿耿的死士,只有在自己人的指揮下才奮不顧身。只有一個辦法可行,姑娘。」 「你是說……」 「你們接受本會的人指揮。」中年人的話斬釘截鐵。 「不可能……」 「那就沒有談的必要了,告辭。」中年人抱拳行禮,手一揮,偕同伴昂然出亭走了。 「可惡!」書生憤怒地大叫。 書生的要求,也的確不上道。一個組合既然以秘密見稱,所有的人必定只接受自己的上司指揮,絕不可能聽命於外人,以免洩露秘密。即使是同一單位,指揮系統也必須是單一的。要他們接受外人的指揮,簡直是開玩笑。 「我們怎辦?」另一位書生憂形於色:「江副會主拒不出面,說是已調往湖廣,人在情在,我們不可能說動這裏的負責人,助我們一臂之力了。」 「沒有他們相助,我們同樣會繼續進行,哼!沒有什麼了不得。」書生恨恨地一跺腳,覓路下山。 *** 三個假書生沿大道返回州城,二十里路算不了什麼。 但烈日炎炎,身上綁得密不透風,頭上雖然加了一頂遮陽帽,仍然熱得受不了。 降下一處小山坡,總算不錯,路兩旁松柏成蔭,人靠路側行走,熱浪全消。 她們的腳程開始加快,山風一吹,松濤聲一陣陣傳來,入耳便本能地感到暑氣全消。 前面有四個村夫,腳下慢吞吞,寬大的青灰色直裰,外面沒加腰帶,裏面到底掩藏了些什麼玩意,外表是無法看出的。 四人並肩而行,有說有笑,神情悠閒愉快,各人手中的問路杖輕點,似乎用不著,用來無力。 三個假書生腳程快,逐漸趕上四個村夫。 遠在二十步外,為首的假書生突然腳下一慢,星目冷電湛湛,留心打量四個村夫的背影。 「四姐,怎麼啦?」第二位書生問,狐疑的神情明顯:「有何發現?」 「這四個村夫。」假書生嗓音放低:「仔細看,他們的腳下。」 「快靴!」兩位同伴同聲低呼。 如果真是村夫,必定穿草鞋或布鞋。 快靴,指薄底半統的靴子,雖然也是布製的,可以保護腳踝,底薄易於探索和發勁。 「有人知道我們的動靜。」 為首的假書生倒抽了一口涼氣,警覺地將佩劍改繫在腰帶上。 她們扮書生,佩劍也適合身分用掛劍式,柄在肩前。這種掛劍式拔出不易,交手時劍鞘更是累贅。 「也許是參與奪圖的群雄,四姐是否疑心太大?」 「是嗎?王若愚住在城西郊,這裏是東北十里外,你居然相信有參與奪圖的人,在這裏無所事事,走在路上悠閒地聊天?」 「哎呀……」 「小心準備,他們將有所舉動了。」 她們腳下一慢,速度便與四村夫相等,保持十餘步距離,對方當然發覺有變了。 第一個村夫轉身,第二個也轉身往外移。 「你們才來呀?」那位劍眉虎目,一表人才的壯年村夫,一面脫下直裰露出裏面的勁裝和佩劍,一面笑吟吟打招呼,笑容帶有邪惡味。 拉掉包頭的布巾,完全露出本來面目。插在腰帶上的劍古色斑斕,沒有劍穗裝飾,雲頭是紫水晶刻的。 「原來是你,邪劍書生南宮獨步。」假書生四姐心中一寬,警戒的神色消退了些:「你是貨真價實的書生,嫉妒我這一身書生打扮,搶了你的光彩?」 書生扮村夫,女人扮書生,誰都不想以真面目示人,但熟悉的人一眼便可看出底細。 邪劍書生是邪道中了不起的風雲人物,劍術與傳統的正宗劍術不同,被人目之為旁門左道,經常突發奇招雙手運劍,令人措手不及,防不勝防,所以稱之為邪劍,在江湖極具聲威,行事全憑當時情緒的好惡任性而為,性情也邪味十足。 「天下間名不副實的書生多如牛毛,冒充斯文的人更是滿坑滿谷。在下總算曾經讀了幾本書,冒充書生並不怎麼離譜。你真的認識我?」邪劍書生邪笑著向前接近:「我知道你是個假貨,卻不認識你,你是……」 另三個村夫,已成弧形把三書生圈入半包圍圈內,隨時皆可能拔劍攻擊,敵意相當強烈。 「反正我認識你就是了,你帶了幾位朋友,不時在王若愚附近出沒,卻又沒有動手攻擊的打算。」假書生四姐雖略感緊張,但並不害怕:「放手吧!南宮獨步,你人數太少,毫無希望,何苦冒不必要之險?」 「我等你,用意是希望和你們攜手合作。加上你們的人,我的人手就足夠啦!」 「你真的在等我,不是臨時起意?」假書生四姐笑問。 「是呀!等你,等到了,不是嗎?」 假書生臉色一變,警戒的神色猛然加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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