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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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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恨消情長 「世間沒有公平。」景六爺說:「你出動大批兇徒,拂曉突襲毫無防衛力的石固寨,屠殺老弱婦孺,火焚村寨,這叫公平嗎?你憑什麼要求別人給你公平?你曾經什麼時候給予別人公平?你真是至死不悟!」 「景六爺,我梅宮的人,不想牽涉入你們的恩怨中。」大龍捲叫。 「大龍捲,你已經沒有機會了。」景六爺沉聲說:「宋老弟曾一而再的給你機會,你不但一一錯過,最後更恩將仇報,向宋老弟動劍。 「你,名列宇內三魔,你在江湖橫行三十年,滿手血腥,潛勢力龐大,你已經享受了大半輩子,名位、財富、女人,你已經享受夠了,事實證明你還沒有滿足。 「你要求飛龍秘隊的人受你指揮,你要火鳳密諜做你的情婦,你要飛龍秘隊的珍寶銀票,你還要宋老弟的命。你不死,天道何存?」 「你……」 「退!」景六爺大喝。 六位槍手向三方面退。南門彪不接受挑戰,他們大感臉上無光。 「景六爺,突襲石固寨,是我南門彪的主意。」大總領大叫:「好漢做事好漢當,在下向你挑戰,你敢不敢與我南門彪公平決鬥?你來,我等你。」 「你飛槍將只知道率領賊兵殺人放火,你配說決鬥?呸!你是什麼東西?」 姜巡檢從懷中掏出一支三角小紅旗,向上高舉。 「龍夫人,沒有你的事,退!」景六爺接著叫。 龍夫人長嘆一聲,不但不退,反而向大龍捲走去。 「官人,你雖對我無情無義。」她黯然嘆息:「但我仍和你共患難,誰教我是你的妻子呢?」 「你走吧!」大龍捲聲調變了:「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限來時各自飛,何況我和你只是有名無實的夫妻。我的女人太多了,而你已年華老去……」 「別說了,官人。」龍夫人哀傷地說:「這時說這些話,你不嫌多餘嗎……」 姜巡檢手中的紅旗,突然向下一揮。 號角長鳴,令人聞之毛髮森立。 弦聲狂鳴,第一波箭雨到達,破空飛行的厲嘯,令人聞之心膽俱寒。 八十餘名高手互不相顧,向外衝,向四面八方衝,要奪路逃命。 慘號聲震耳,慘極了。 四隊人並不衝鋒,四十名箭手沉著地發箭。 沒有真正擋得任箭雨的人。八十步距離,正是兩石弓可貫重甲的致命射程。 幸而躲過箭雨的幾個人,衝不過盾手的阻攔,鉤鐮槍長有一丈二尺。兩枝槍左右一鉤,兩面一拉,人已被鉤得肉綻皮開,哪能反抗? 景六爺口說有三分之一的人可以活著上法場,其實不是那麼一回事,四隊勇士根本就沒有提活口的打算,鉤鐮槍將人鉤住,盾手已搶出加上一刀。 大龍捲身上共中了十二支箭,幾乎變成了刺蝟。 秋素華火紅色的身影十分搶眼,她向寨門方向衝,護住全身,奮勇飛躍而進。 她感到奇怪,竟然沒有箭光顧她。 距勇士所列陣勢不足二十步,陣左出現舒雲和小綠。 「秋姑娘,這邊來。」舒雲招手叫。 她如受催眠,茫然地向舒雲奔去。 「宋爺……」她丟劍撲入舒雲懷中,渾身發抖痛苦地哭泣。 「你哭吧!哭一陣子也許好過些。」舒雲淒然地說,「跟我回德平,姑娘。」 「那……那畜生……」 「當然得先找到他。」 「我……我哪有臉回……回德平……」 「時間可以讓你忘懷痛苦,你必須堅強地活下去。生逢亂世,懷有刻骨銘心大痛苦的人多著呢!姑娘,勇敢地活下去。」 慘號聲漸止,她擦淚轉身觀看,只感到毛骨悚然。 一百二十名勇士,加上景六爺,槍手等十幾個人,每六人為一組,向屍橫滿地的鬥場中心推進。 已經沒有能站立的人,只有一個人在地面爬動,是那位小婢女。 推進中,只要碰上屍體,不管是死是活,首先由兩把鉤鐮槍左右將屍體鉤住,左右一拉,盾手上前加上一刀。 她,與那位小婢女,是僅有的兩個活口。 景六爺帶了四個人,大踏步向他們走來。 「景耀光謝謝諸位高義。」景爺向眾人抑拳行禮:「宋老弟,老朽十分抱歉。」 「太狠了,六爺。」舒雲慘然地說。 「老弟,這就是亂世。飛龍秘隊從德平殺到泰安,他們如果得逞,山東全境將飽受塗炭,不得不以殺止殺,請老弟見諒。」 「大龍捲他……」 「這些宇內兇魔,比響馬更可惡。盜匪們冒殺頭抄家的風險,大龍捲這種人都是地方上暗中殺人的豪強。老弟,你已經給他多次機會,老朽眼看他向你動劍,我恨不得活剝了他呢。」 「你……你要我投……投案嗎?」秋素華怯怯地問。 「宋老弟的事,老朽十分清楚。」景六爺笑笑:「老朽在軍中,有不少朋友和門生。姑娘的兩位兄長,一定在德州前線。 「飛龍秘隊組織嚴密,不會把他們和你一起留在諜隊中,必定把他們送往賊兵中衝鋒陷陣,流動性極大,南門彪即使想殺令兄洩憤,也無此能力。 「老朽即派人前往前線,請朋友們留意,務必讓令兄接受招安返家團聚,請相信老朽還有這份能力。」 「謝謝六爺成全。」秋素華含淚下拜。 *** 景六爺不愧稱軍衛武學教頭,他的軍事常識豐富得很,在泰山行動期間,連飛龍秘隊的密諜也不知道絲毫線索。五虎寨大屠殺的消息,封鎖得極為成功。 幾個趕來會合的飛龍秘隊漏網之魚,曾經悄悄地前來找尋首領,看不出任何異狀,連演武場的血跡也清理得乾乾淨淨。 次日一早,有人看到一身火紅的秋素華,背了包裹佩了劍,坐上北行的齊魯車行的長程馬車,冒著酷陽馳向濟南府城。 車上有十名旅客,全是些樸實的生意人,全都對這位孤身美麗的紅衣小姑娘,投以奇異驚訝的目光,但兩天之後就見怪不怪了。 在濟南,她停留了三天,再往北走,便是風聲鶴唳的半亂區,旅行的手續相當繁瑣,向衙門辦理費時費事,她不得不作三日的逗留。 終於,一頭小驢踏上北行的官道。 在這一帶,女人騎馬的不多,驢就是最好的交通工具,尤其適合女人騎乘。 驢在這一帶的命運,比牛還要悲慘,要拉磨,要代步,要馱物,驢肉味美,驢皮可以熬阿膠,驢骨可以做肥料…… 驢性倔,走起路來卻有板有眼不徐不疾,只要不惹發它的倔性,確是婦女們最好的坐騎。 一身紅的秋姑娘身材高,坐在驢背上也就更顯得矯健婀娜,隆胸細腰,隨著小驢的走動而款擺,真讓那些大男人們想入非非。 炎陽似火,小驢腳程慢,就是這樣走走歇歇,一天走不了五六十里,第三天才通過濟陽城。 濟陽以北,途中旅客更稀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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