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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他們要的是我,與兩位無關,脫身容易,只是在下與他們的事。」

  「已經露了面,怎說與我和化子無關呢?唔!宋兄,你是有點不對勁,到底是怎麼樣啦?」

  「老弟,你的臉色是有點不對。」吳市吹簫客的觀察力與武功的修為,始終比劉長河差了一段距離:「說吧,到底怎麼啦?」

  「腳有點發軟,被一種可怕的護體奇功反震所致。」他在地上活動雙腳。

  「奇功反震?你是說……」

  「被我踹倒的那位仁兄,具有一種外門護體奇功,反震力陰柔詭奇,像萬縷鋼針猛然回返。

  「要不是我端的勁道比他強三倍,躺下的將是我而不是他,強兩倍的人也傷不了他。」他搖頭苦笑。

  「咦!那是……」

  「極像傳說中的黑煞真氣,那傢伙已有六成火候。」

  「黑煞真氣?一種邪門毒功……」

  「不錯,他的手更毒,我不該扣抓他的脈門,雙手與他直接相貼。」他探動雙手不斷加勁:「手麻腳軟,黑煞真氣已滲入氣血。」

  「哎呀!」吳市吹簫客與劉長河同聲驚呼。

  「兩位如果不走的話,可否替在下護法?」他分別向兩人注視,臉上沒有其他表情流露。

  注視吳市吹簫客要久些,眼中有另一種神色。

  吳市吹簫客是個老江湖了,應該可以領悟他的意思:他要吳市吹簫客留意劉長河。

  「護法?你要……」吳市吹簫客可能懂得他的意思。

  「行功退出黑煞真氣。」他平靜地說。

  「咦!你……你有這種能耐嗎?」吳市吹簫客大感驚訝的說道:「這可是性命交關的事呢!」

  「總得盡人事試試,不能坐以待斃,是不是?」

  「我不希望你冒險,宋兄。」劉長河放下小包裹在一旁坐下,語氣是誠摯的:「也許你真的已修至可以行功迫毒的境界了,但是他們很快便會循蹤授來的,你能安心行功的機會不多的。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你的武功,實際上在咱們三人中是最高的一個。你只和他們一個次要人物交手,便兩敗俱傷,目下是二比十二,我和吳前輩能勝任護法嗎?這是性命交關的大事,不能冒險。」

  「這……劉兄的意思……」

  「走,走得越遠越好,最好趕快回縣城,到安全的地方才可安心行功迫毒。」劉長河站起舉目打量四周:「十里亭距城僅十里,咱們剛才從西北走的,轉往東北走,最遠不會超過十里。你如果支持不住,我和吳前輩輪流帶你走,誤不了事。」

  「往城裏逃?」吳市吹簫客冷笑:「劉老弟,你以為只有你一個人聰明,他們那些人都是傻瓜?他們必定料想到咱們會往城裏逃,現在沒聽到馬蹄聲,可知他們已經從東面攔截,阻止咱們往城裏逃啦!簡直是睜著眼睛往刀坑裏逃,活膩了。」

  「前輩一定很聰明囉?」劉長河英俊的面龐上有不測的笑意:「那麼,依前輩之見,又待如何?」

  「往西走,出敵意表。」吳市吹簫客擺出老謀深算的神態:「既然他們往東截,就不會循蹤追搜,短期間不會搜到此地來。宋老弟必須善用時機,將黑煞真氣驅出,等他們追來時,至少也可以放手一拚,總比坐以待斃痛快些,宋老弟意下如何?」

  「吳前輩,行功排毒可不是三下兩下就功德圓滿的事,需要多少時辰只有天知道。」劉長河反對吳市吹簫客的意見:「在這裏等,只有一件事可做,等死!」

  「哼!年輕人……」

  「年輕人不見得就不如老一輩的人。」劉長河一直就對吳市吹簫客不怎麼尊敬:「神機妙算的人,失算的時候多著呢!」

  舒雲一直就對劉長河的身分感到可疑,在心理上就存有先入為主的歧見。對俠丐吳市吹簫客卻是絕對信任。

  因此,他的想法和作法皆傾向於吳市吹簫客。

  「我準備冒險,在此地行功迫黑煞真氣。」他斷然地說:「吳前輩說得不錯,總比坐以待斃痛快些。兩位如果不願留下,趕快離開還來得及。」

  「愚蠢!愚蠢!」劉長河搖頭苦笑。

  「你打算離開了?」吳市吹簫客冷冷地問。

  「在下要看看結果。」劉長河臉色陰沉:「但在下不能答應宋老兄充任護法的要求。在下不輕於言諾,也從不作力所不逮的許諾。連自保都成問題,豈能奢言保護別人?」

  「在下仍然感激不盡。」舒雲突然對劉長河有了兩分好感,不輕於言諾的人值得他尊敬:「情勢難料,生死存亡各負其責。」

  他放鬆全身,以五嶽朝天式打坐,吸口氣試試氣機,三呼吸之後,氣納丹田。

  劉長河搖搖頭,退至西面丈外,虎目炯炯向四周凝神搜視,拉長耳朵留心所有的聲息。

  吳市吹簫客則退在東首丈餘,也全神戒備。

  片刻,舒雲的手腳開始出現痙攣現象。

  劉長河臉色突然一變,變得陰森森煞氣怒湧,將袍袂掖在腰帶上,六合帽摘下納入懷中,劍挪至趁手處,整個人呈現高度的警戒神色。

  「劉老弟,你怎麼啦?」吳市吹簫客冷然問,相距將近三丈,比人還要高的高粱亂了視線,但這位武功了得的江湖名宿,居然看到了劉長河的神色變化。

  「有人接近,南面。」劉長河放低聲音,用手向南面一指,隨即向下一蹲,小心地,緩慢地向南面移動,手已按上了劍柄。

  吳市吹簫客意似不信,但仍然凝神運耳力傾聽,臉色漸漸變得凝重不安。

  「果然有人。」吳市吹簫客也低聲說。身形下挫以減少暴露,而與在神色上,表現得沉著老練從容不迫的劉長河,在鎮靜工夫上,似乎差了一截,誰說年輕人沉不住氣?這位老江湖就沒有劉長河穩定。

  葉梢簌簌而動,正北方出現一位綠衣綠裙,清麗靈秀的十七八歲大姑娘。

  劉長河吃了一驚,怔住了。

  「你怎麼可能在北面出現?」劉長河驚疑地問:「分明是從南面接近的。」

  「你們怎麼啦?」綠衣姑娘也狐疑地問:「鬼鬼祟祟地躲在地裏,存心嚇唬人嗎?」

  「原來是這麼一個黃毛丫頭。」吳市吹簫客臉上戒備的神色一掃而空。

  「你以為來的是什麼人?」劉長河語中帶刺:「這位姑娘不是那些響馬密諜的十二人中的一個,就是比青天白日還要明白事。小姑娘,你是怎樣找來的?」

  「三二十步外,是西行的大道。」綠衣姑娘往北一指:「我聽到這一帶有不尋常的聲息,所以進來察看。哦!你們好像有人受了傷。」

  小姑娘的確是個行家,目光落在正在行功的舒雲身上,眼中有疑雲。舒雲呼吸不正常,全身在冒大汗。

  「小姑娘是行家呢。」劉長河頗表驚訝:「是的,咱們有人受了傷。」

  「哦!也許讓我看看,看能不能幫助他?」小姑娘說著,便往舒雲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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