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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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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前輩,日後……」他本想叫吳市吹簫客日後不要來了,但卻又不忍多說:「日後的事,誰知道呢?世事無常,白雲蒼狗滄海桑田,誰……」 「咦!老弟台,你這些話是何用意?」吳市吹簫客臉色一變:「老弟是不是聽到什麼風聲……」 「沒有用了。」他挺身而起:「蹄聲如雷,人馬來勢如潮,準備吧!看誰肝腦塗地,咱們將有一場兇險絕倫的恐怖惡鬥。」 「來得好!」劉長河往亭外舉步,豪情勃發的說道:「仗劍天涯,不要辜負大好頭顱。」 人馬已到了百步外,十三騎不多不少。 吳市吹簫客站起,怪笑著將手向外虛引。 「老弟台請,你是最先在此的主人。」吳市吹簫客談笑自若:「但願如老弟台所說,他們真是響馬的密諜。 「如果是官兵,我跟你沒完沒了。我對撒謊的人深痛惡絕,更討厭指鹿為馬顛倒黑白的好徒。」 「前輩,是兵是匪,立即就可分曉了。」他向亭外舉步:「你用不著防範我,該防著他啦!」 他後面的兩句話聲音放低,低得只能讓吳市吹簫客一個人聽得見;是一個與傳音入密之術性質似乎相同,卻又不同的傳遞聲音怪術。 同時,抬手向走在前的劉長河背影一指。 「防著他?理由何在?」吳市吹簫客一怔,眼中異芒一閃即沒,也用杖指指劉長河的背影,神情明顯地表示出驚訝和狐疑,意似不信的神色明顯地流露。 「沒有說理由的必要。」他說:「也許是在下太敏感。總之,這人可疑,在下總覺得這人有一股奇怪的氣質流露,令人會平空生出毛骨悚然的奇異感覺。」 「你是說……」 「在下什麼都沒說,只說出在下對這人的看法和感覺,如此而已。」 「你這人說話怎麼不著邊際……」 沒有機會再交談了,人馬已騰躍而至。 第一匹健馬衝到,直衝到路北面,突然一聲嘶鳴,人立而起,而馬上的穿青勁裝外披大氅的騎上,已不可思議地離鞍,屹立在怒馬旁,神定氣閒,似乎早就站立在該處的,而不是從馬背上下來的人,好俊的騎術。 馬也是駿馬,前蹄落地即昂首屹立,儘管渾身汗光閃閃,口有白沫,但依然雄駿軒昂,不可一世。 片刻間,十三匹馬十三騎士,完成大包圍。 十三名騎士打扮完全相同,青帕包頭,青勁裝,青綢的大氅,半統快靴後跟加皮馬刺,甚是一致。 不同的是高矮肥瘦不一,所佩的兵刃也不同,有單刀、雁翎刀、狹鋒刀、短矛、劍、短斧,還有一個使用八角飛錘。 雖然都是短兵相接的短兵刃,但相信這些人全會使用長槍、大戟、斬馬刀一類騎兵肉搏的長兵刃決戰沙場。 最先到達的騎士將韁掛上鞍前的判官頭,輕拍馬脖,健馬通靈,向後倒退出兩支外,方開始扔頭抖尾踢蹄,噴鼻有聲。 其他十二匹健馬,也幾乎同時後退。 馬離開,這才可以完全看清騎士們的面目。 這才可以發現,其中四位騎上赫然是女的,隆胸細腰,臉色除了比一般婦女略深之外,面龐都顯得相當清秀,柳眉杏眼英氣不讓鬚眉,四女將沒有一個像母夜叉。 緊張的氣氛迫人,殺氣充溢在天宇下。十三雙精光四射,毫無倦容的大眼狠瞪著出亭的三個人。 看了對方的騎術、陣勢、氣魄,舒雲感到心中一緊,感到全身的毛孔在收縮,大熱天他卻感到寒意。 「老天!我怎麼這樣愚蠢?」他突然脫口叫。 「咦!老弟台,你說什麼?」吳市吹簫客扭頭訝然問:「什麼愚蠢?」 「只有蠢豬才會逞匹夫之勇,站在這裏等他們合圍,等候任人宰割。」他大聲說。 「你是說……」 「擋我者死!」他突然大喝,聲如沉雷,震耳欲聾,聲出人動,魚龍反躍閃電似的倒飛至亭前。 他身形再起時,以不可思議的奇速穿越涼亭,從亭後方向突圍。 亭後只有一名騎士扼守,聽到令人耳膜欲裂威力驚人的沉喝,便看到快速的人影飛騰而至,還來不及拔刀,人影已經近身。 「呔!」騎士也沉喝,百忙中雙手齊出,一記推山填海攻向撲來的人影,反應已經是相當神速驚人了。 舒雲的雙手,正好向前抄抓,奇準地搭住了對方雙手的腕部,身形蜷縮成團,手一接觸,雙腿已向前蹬端而出,雙腳兇狠地端在騎上的胸口上,發出奇異的震響如中韌革。 左右兩名騎上相距在八尺外,反應也極為驚人,同時拔刀往內聚,一閃即至,刀氣徹骨生寒,凌厲無匹。 可是,仍然晚了一剎那,被舒雲踹中胸口的騎士重重地倒摔而出,胸骨盡折,口中鮮血狂噴。 而舒雲的身影已遠出三四丈外去了,身形再起時,去勢更似電火流光,冉冉隱沒在西面的青紗帳內失去蹤跡。 「這怕死鬼!」吳市吹簫客怪叫,向西衝,大吼一聲,一杖震飄一位出劍截擊的騎士,也突圍走了。 「追!」為首的騎士怒吼,回身飛躍上馬。 劉長河也見機乘亂脫身,也看出寡不敵眾,再不走豈不真成為蠢豬了? 兩人都是從舒雲突圍的方向走的,十二匹健馬狂風似的銜尾窮追。 一名騎士再也起不來了,當時便斷了氣。 *** 衝入無邊無際的青紗帳,等於是已獲得安全的保障。 遠出三里外,他腳下漸慢。 後面,首先跟來的是劉長河,由於他腳下放慢,三里路劉長河落後了百步以上。吳市吹簫客更糟,落後更遠。 要不是起初他全力飛掠,不想掩起形跡,這兩位高手,絕不會沿留下的遺跡跟來:高粱被踏毀的痕跡。 奇怪,居然聽不到馬蹄聲,想必定那些人知道無望,不得不停止追搜,以免浪費工夫。 三人終於又走在一起了,漫無目標地排梗撥葉而走。 「你這膽小鬼!」吳市吹簫客走在右首向他埋怨:「為何匆匆逃走?你不是說與他們有死約會嗎?」 「死約會不是不可以更改的。」他一面走一面揉動著雙手:「他們又不是與武林朋友講規矩的約會,犯得著用雞蛋去碰眾多的石頭?」 「你把他們看成可怕的高手?」 「一點不錯。」他說:「我還以為是一些高明的諜探,沒料到卻是最高明的頂尖兒人物,他們已調集空前強勁的精銳來對付我,委實大出在下意料之外。」 「哦!你與他們有深仇積怨?」 「沒有,管閒事管出來的麻煩。」他身形一晃,似乎腳下失閃。 「宋兄,你怎麼啦!」走在左首的劉長河問,注意到他的異狀。 「沒什麼。」他說,一面更用勁地搓動雙手。 「要往何處走?」劉長河轉變話題。 「先走遠些。」他說。 「再逐一剷除?」 「得看情形才能決定。」他腳下又是一晃。 「你是有一點不對,宋兄。」劉長河關切地問。 「先歇歇腳。」他答非所問。 恰好這一帶地勢最高,附近是起伏不定的平野,雖然高度有限,但站在最高處,從苗梢空隙中,可以看到附近數里內的景象。 他坐下了,作深長的呼吸,雙手加快地用力搓動,臉上不住冒冷汗。 「他們很可能會搜來。」他說:「兩位大可先走一步,趕快脫離險境。」 「咦!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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