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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五


  「快來救我……」這人繼續大叫,重新向前爬行。

  是一間兩丈見方的地下室,有簡單的凳桌,一盞菜油燈發出朦朧的幽光,室中丟棄了一些雜物,沒有人,難怪沒有人理會求救聲。

  上升的磚階高度近兩丈,階頂右側是一座像牆而是木造的滑動啟閉室門。

  那人爬上階,拼餘力將門向側方推,不住拍打其聲沉悶的木門狂叫,可知木門的厚度可能接近一尺,寬約三尺餘,絕不是一個受傷的人,所能推動得了的,不僅沉重,而且可能有從而加以封閉的設備。

  「救我出去……」那人一面推打一面聲嘶力竭呼救,半躺在地上,哪能推動如許沉重的室門。片刻,毫無動靜。

  「放……我出……去……」這人的叫聲漸弱,掙扎著要站起來推門。

  傷在腿根內側,鼠蹊部位波及下陰,前後穿孔,能支持長途爬行,這人的體質十分驚人。

  拖延太久了,這人終於支持不住了,仍然妄想站起來,以便傾餘力把門向側方推開,求生的意志極為強烈。

  扶著門側挺左腳撐起一半,哀叫一聲反而摔倒,身軀彈出,骨碌碌向下滾,渾身抽搐陷入半昏迷境界,發出極端痛苦的呻吟。

  昏眩中,眼前出現一雙腳。

  「救……我……」這人向腳嘶聲叫,渾身一鬆。

  有人撫他的頭部,揉動腿部與腰脊小腹,痛楚減輕了許多,暈眩感也消失了些。

  「你的傷太沉重。」耳畔聽到模糊的聲音,「要到何處替你醫治?」

  「哦!你……你聽我……說,帶……帶到鴉林,請師叔帶我進……進城,只有師……師父才能救……我……」這人含糊地說。

  「哪一位師叔?」

  「道全師叔……」

  「他……他在鴉林?」

  「你……一定要……救我……你……你聽我說……」

  「你說吧!你死不了,你還有元氣,你一定可以支持下去,你的傷口已經不再發痛……」一陣低沉柔和,聲調怪異的聲浪在耳畔響起,他的神智已失去控制,憑本能回答問題。

  問話的人是曹世奇,利用人精神崩潰前的好機會,用心法與度氣推拿術,誘使這個把想要說的話和盤托出,把所知道的事一一吐露實情。

  滑動的門不難撬動,千斤神力便可推斷嵌閂。

  外面黑沉沉,是一家小戶民宅,門是牆壁的一部分,外塗白堊像是牆,其實門是尺厚的堅木。

  宅中空空如也,內室枕被尚溫,可知人走得匆忙,事急棄家逃走了,宅距陳家已在百步外,中間隔了兩條小街。

  為非作歹罪大惡極的人,預闢逃生地道有其必要。如果財力人力不足,也修建地底秘室以防萬一。

  陳家這條橫越兩條小街的地道,工程相當浩大,主人有先見之明,果然派上了用場。

  ▼第三十九章 鴉林惡鬥

  鴉林,在高橋鎮至淮東村小徑的中途。南面不足兩里,便是天羅院全軍覆沒的田野。

  鴉林是一處佔地一里左右的雜樹林,以楊樹為主,是公有的土地,乏人管理,成為鴉群棲居的巢穴,冬天仍有烏鴉活動。

  已經是五更將盡,不再有逃出的人趕來會合了,已經有先到的人,早半個時辰離去。留在鴉林等候後到的人中,有丹霞宮主、道全法師、五個扮成怪獸的人,五個穿勁裝曲線玲瓏的女人,其中有陳素珍姑娘,外面裹了一件風衣形的大氅以保持溫暖,有兩個女人冷得直發抖。

  「師兄,不會再有人趕來了,我們走吧!」道全法師向丹霞宮主說,「天殺的混蛋!他竟然帶了好幾百攜有弓箭的人,老天爺!他到底是何來路?」

  丹霞宮主已經丟掉那襲可變形的黑罩,露出泛青的陰森冷厲的本來面目。

  「一念之差,斷送了我十餘年的根基心血。」丹霞宮主咬牙切齒,憤怒地一掌拍在一株楊樹上,枯枝紛紛掉落,「師兄這一念之差,死的人可說是枉送性命死不瞑目。天哪!我當時為何不力加反對?」

  「師兄,不能怪你。」道全法師沮喪的嗓音,表示對丹霞宮主的諒解,「情勢所使然,大師兄其實也不能插手相助。」

  「罷了,但我不甘心,我一定要把曹小狗的根挖出來,誓將他化骨揚灰,這筆血債他必須償付。」

  「能嗎?」道全法師苦笑,「他的人多得數不勝數,本身的武功也駭人聽聞。老天爺!咱們在南京紮了十餘年根基,消息靈通與各方龍蛇明暗間有往為,居然不知道這個擁有如此強大實力的小輩,咱們栽到家了,這人到底是何來路?」

  「那些人都用強弓,民間是禁止持有的,除非是粗製的獵弓。」丹霞宮主冷冷地說。

  「哦!這……」

  「從三郡主方面推測,師弟,你想起什麼嗎?」

  「她……她的神龍密諜……」

  「圖謀江山,造反。」

  「哎呀!這幾天,城內好些密諜神秘失蹤,三郡主以為他們是害怕而逃亡……」

  「被捉走了。」丹霞宮主用權威性的口吻下定論。

  「南鎮撫司?」道全法師驚呼。

  「恐怕北鎮撫司的人,已經秘密抵達南京主持大局了。南鎮撫司那些錦衣衛飯桶,絕對不敢動三郡主一根汗毛,有不少官員是她老爹漢王的舊屬。」

  「老天爺!我們……」道全法師叫起天來。

  「聽到狼牙嘯風聲,我才如夢初醒,天啊!我是後知後覺,一生心血付之東流。」丹霞宮主也叫起來來,「我們走吧!我擔心有人追來。」

  「不可能有人追來。」道全法師肯定地說,「師兄,這就動身進城找大師兄設法隱伏?」

  「你敢到大師兄處找他?哼!他離開前就一再交代,不許我帶任何人進城。」

  「可是……」

  「咱們先弄些衣物換裝,趕往祖堂山三清下院暫避風頭,天啊!我們就剩下這幾個人嗎?」

  「沒全軍覆沒已經不錯了。」那位沒有面具,穿了青獅形裝的人說,「來不及逃出的人,也將死在天牢。天殺的!我們怎麼介入這種殺頭抄家的混賬事?」

  「二叔,我想留下來。」陳姑娘花容慘澹,特別沮喪,「我得打聽石玉的下落,昨晚他突然中止前往太真迷宮,事出意外,事發後外援不至,我懷疑與他有關。」

  「好吧!你留下來也好。不過,你不能白天回鎮上打聽,以免自投羅網,找人進去調查結果,回頭前往三清下院聚會。」

  「好的。」陳姑娘匆匆離去。

  丹霞宮主舉手一揮,十一名男女向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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