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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算了,咱們就跟遠些好了,不要再和他們打交道,以免被他們遷怒誤了大事。」無雙劍客的同伴拉住了他,以免引起更大的衝突。

  「真是狗咬呂洞賓。」無雙劍客恨恨地說,偕同伴走了。

  他們共有三十四個人,知趣地遠落在兩里後跟進,不再跟得太近,表示不再過問唐校尉的事了。因此一來,也就無法在出事時支援策應。

  他們怎敢接收檻車囚籠?也沒有保護人車安全到達南京的能力。唐校尉將近三百個人,日夜皆無法防範襲擊,他們只有三十四個人,絕難保護人車的安全。

  死了一個車夫,毀了一輛輜重車。重新調整車輛,派人追查兇手,動身時,已是巳牌將盡,今天能走得了幾里路?看來得在半途立帳住宿了。

  ***

  唐校尉還真有幾分將才,午後不久到了一座四周由田野包圍的小小村落,立即當機立斷下令宿營。田野裏除了一排排的麥稈堆之外,空無一物,有人接近無所遁形,少數的警衛便可佈成綿密的警戒網。

  午夜時分,黑影從東面蛇行鷺伏接近,滲入第一道警戒網,與村邊緣的第二道警戒網接觸。

  夜黑如墨,罡風呼號,掩不住廝殺的聲浪,兵刃交擊聲更是驚心動魄。

  入侵的人無法深入,一擊即走。

  次日仍是巳牌時分左右動身,村民看到用毯包裹的四具屍體,猜想是昨晚的襲擊,損失了四個人,包妥用車運走,天寒地凍,屍體短期間不會變腐。

  像這樣每天受到襲擊,每天都有人損失,到亳州還有四五天路程,得損失多少人?

  押送的任務不可能中止,襲擊也可能連續不斷。

  在道只有一條,而且這條路旅客不多,繞各村鎮的小徑走,不知遠了多少路程。因此襲擊的人,如果不走在前面,一定會走在後面夜間再趕上去重施故技,不會因實力不足而放棄劫囚的行動。

  隊伍後面兩三里,有三十四個人形同斷後,因此跟來候機襲擊的人,必定與無雙劍客的三十四個人先行接觸。但假使襲擊的人認識無雙劍客這些人,必定遠跟在後面不敢超越,謹慎地保持距離。

  如果是被無雙劍客從京都追來的人,絕不可能超越,一定跟在後面遠遠在跟蹤,保持安全的退走距離,防備無雙劍客轉回飛騎攻襲。

  後面四五里,果然有六名男女騎士跟來,以平常的速度緊隨在後,每個騎士皆攜有刀劍,鞍後有走長程需用的馬包,一看便知不是好路數。

  更後面,也有七名男女騎士,與前面六騎士相距兩里餘,也用不徐不疾的速度趕路,穿的羔皮外襖質料甚佳,所攜的刀劍也裝飾華麗些。

  午後不久,七名男女騎士的速度加快,不久,便趕上六騎士了。

  路旁有一家孤零零的小店,重簾低垂的店門外掛了酒望子。店後半里地,是一座小村莊,小店是村落裏人開設的,白天供應食物和販賣一些旅行必需品,草鞋、行籠、燭火。

  七騎士所攜有兵刃,看穿章打扮,分明是在江湖走動的同道,沒有甚麼好詫異的。可是,顯然這七位同道,有意沖他們而來,因此詫異油然興起警戒的念頭。

  七騎士五男二女,在路旁的大樹下繫馬,七個人昂然步入小店前的廣場。

  「在下陳天昊。」為首的人僅露出一雙銳利的鷹目,說話威嚴,「諸位是跟蹤前面的人馬?哪一位是主事人?在下請教。」

  「霸劍陳天昊?」六騎士的主事人大感意外。

  「正是區區在下。」

  「幸會幸會。」六騎士的主事人欣然抱拳行禮,「在下許成皋,匪號是摩雲手。久居關中鳳翔一帶,甚少在中原走動。久聞陳兄大名,只恨無緣識荊,沒料到這次前往徐州拜會朋友,半途幸遇,足慰平生。」

  一番江湖客套話,口氣可見誠意。

  「好說好說,許兄享譽關中,名動江湖,該是在下幸會了,中原江湖朋友,誰不知關中三俠的俠名?許兄,是不是為了女俠幻劍飛仙而來?」

  「在陳兄面前,許某怎會說假話?陳兄,在下真的不知道幻劍飛仙這號人物。陳兄與她……」

  「江湖同道,同是俠義道朋友。她被河南彰德的害民藩王,無緣無故擒住解往南京。許兄該知道,咱們俠義道人士,雖則以武犯禁,但通常幫助官司府制裁不法歹徒,不會做作奸犯科的不義勾當。那個狗藩王怎能無緣無故,捉她向咱們道上的朋友示威?因此咱們糾合同道,從開封跟來,沿途不斷向押解的人馬襲擊,逼他們放人,頗有收穫。許兄如果也為此而來,何不聯手共襄盛舉?」霸劍陳天昊豪氣飛揚,邀請摩雲手參與劫囚盛舉。

  「很抱歉,兄弟根本不認識幻劍飛仙,也不知道彰德的藩王是好是壞,更不瞭解到底誰是誰非。老實說,兄弟也很少以武犯禁。通常咱們俠義道朋友,會尊重官府的執法,除非的確查有實據,知道某一位官吏貪贓枉法坑害無辜。陳兄,兄弟說得夠明白嗎?」

  「哦!許兄真的不是為此而來的?」霸劍陳天昊頗感意外。

  「不瞞陳兄說,兄弟是途經此地的,實在不明白陳兄所說的事。」摩雲手誠懇地說,「陳兄既在知道幻劍飛仙受到委屈,何不傳俠義柬請諸同道主持公道?」

  傳俠義柬談何容易?首先傳柬的人必須具有極重的分量,有極高的聲望。其次是涉案的事由和證據必須周詳,能讓同道信服,困難重重,短期間根本無法辦到。

  所謂俠義柬,也只是抽象的名詞,舉目江湖,根本就沒有人敢於認定,哪一位仁兄是俠義道中人。阿貓阿狗甚至歹徒癟三,都可以拍胸膛自稱是俠義英雄,而且有一大堆狐群狗黨,舉起雙手加以承認。

  至於那些真正的,德高望重的俠義高手名宿,也絕不會做大笨蛋,高聲疾呼,號召天下俠義英雄,為某個倒霉的英雄向官府討公道,也沒有膽量認為自己夠資格傳俠義柬。

  只要有一個人持柬上門,要求查證涉案的來龍去脈,指出某一件證據有問題,手法於理不合,發柬人很可能因此而身敗名裂。

  摩雲手把問題提出,已明白表示不可能參與此事,意思是說:那不關我的事。

  「情勢急迫,哪能拖延時日?看來,在下無法獲得許兄相助了?」霸劍陳天昊失望地說。

  「很抱歉,兄弟毫無所知,委實不敢過問,請陳兄諒解。」摩雲手歉然地說,「兄弟管閒事的宗旨是,除非目擊天理國法所不容的罪行發生,不然絕不多管閒事,委實愛莫能助。」

  「行了。」霸劍嘆口氣,「每個人都獨善其身,難怪道消魔長。許兄如果改變心意,在下於前途相候,後會有期。」

  七人轉身上了座騎,一揮手策馬急馳。

  摩雲手目送七人去遠,眼神百變。

  「這位大俠到底在弄甚麼玄虛?」摩雲手滿眼疑雲向同伴問,「哪有這樣隨隨便便邀人主持公道的?簡直荒謬絕倫,向王府的人馬襲擊,這可是拿身家性命,押孤注的豪賭,而且勝算有限的愚行,他是憑什麼博到一代江湖遊俠的聲譽的?」

  「許兄,你認識霸劍陳天昊吧?」另一同伴問。

  「聞名而已。」

  「許兄,就算他真是霸劍陳天昊,也不足為奇,天下間浪得虛名的人多著呢,少他一個,這世間同樣亂糟糟,不會因多他一個而更亂。算了吧!咱們不能跟得太近,免惹是非,在這裏歇宿,如何?」

  「唔!真的不能再走了。」摩雲手同意,「我感到有點不妙,毛骨悚然,有大禍臨頭的感覺,到店裏問問看,看能不能借宿。」

  路旁的荒村小店,必要時仍可接待趕不上宿頭的零星旅客,人多就不便了,沒有多的房間容納,尤其是隆冬季節,夜間哪有許多的棉被床褥供應?

  他們還有馬包,馬包內有可露宿的褥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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