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虎膽雄風 | 上頁 下頁
三七


  王玉芝小姑娘的話頗有分量,引起他心中的波瀾。

  如果圖自己活得平安快樂,何必下苦功練武技?乖乖種田做工,安分守己,與世無爭,同樣可以活得平安快樂。

  再就是真的天下大亂,刀兵四起,血流漂杵,他還能獨善其身不遭波及?

  說一大堆理由廢話,並不見得能發生作用,三言兩句具有說服力的話,很可能令情勢改觀。王玉芝姑娘的幾句話打動了他,願意為他們盡一分心力。

  他不能與官方的人一同行動,那會使他失去江湖豪傑的超然地位。

  他需要絕對的行動自由,行動計畫可以自由運用,隨機應變不受拘束,他有自己的打算。

  眾人離開現場,在偏僻處瞭解雙方目下的情勢。

  張振邦是主事人之一,對情勢有深入的瞭解,上至山東漢府的大計,真定各軍衛的部署,下迄妖女們深入民間的組織分佈,均有頗為深入的瞭解。

  不久,他與幻劍飛仙利用燕山三絕遺留下的座騎,回頭越野北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逃走引人來追,畢竟是膽怯的下策。

  幻劍飛仙也不能隨西山雙劍行動,她也要保持江湖女英雄的形象。

  曹世奇不再排斥她,但要求改扮男裝一同進行,她有好幾種面具,扮男裝毫無困難。

  出事的村落,把消息用音號傳出,由於音號所傳的消息簡單,無法傳遞詳情,在無極候命出動的兩組人馬,盲目地向南趕。

  除了替燕山三絕十二個人收屍之外,兩組人馬根本不知道行兇的五或六個人是何來路,發生打鬥時村民已閉柵逃匿在房舍內,怎知搏鬥的詳情?

  ▼第十章 鏟除哨所

  天剛黑,南門外的廣濟橋,渡船已經停開,大官道南行的交通斷絕,橋南的人,無法過河在南門外投宿了,必須等天亮之後,大小渡船才會開航。

  滹沱河是真定府城南面的屏障。

  春夏水漲期間,把廣濟橋拆掉,用十餘艘大小型渡船往來,秋冬水枯,重新架橋,車馬暢通。

  南門(廣濟門)外至河邊橋頭,這里餘河岸築了一堤,形成熱鬧的市街,恒山驛就建在橋頭附近,附近有不少旅社安頓南北往來旅客。

  橋南,也形成廂市街,從南面來的旅客如果趕不及過渡,就在這裏投宿,市況比北岸稍差,但也相當繁榮,夜間甚至比北岸熱鬧,通宵皆有人活動,沒有夜禁,旅客在夜間也往來絡驛不絕。

  南岸街南端,路右的一棟大宅內,這幾天住進不少豪客,其中有真定衛的幾名軍官,最高階的可能是副千戶。

  但所有的人,皆改穿了便衣。

  他們是城南的最大一處秘密檢查站,白天留意乘船過來的旅客,對可疑的人,擺出霸王面孔,嚴加搜查盤詰,真正可疑的人立即押走,從此下落不明。

  夜間沒有旅客過河,渡船停開,這三名留守人員樂得清閒,僅派一個人到渡頭,監視是否有人偷渡。

  其實天未黑渡船便停開,所有的篙槳全部取走保管,即使能偷到船,也無法航駛。

  大宅中,本來有五十餘名驕兵悍將,改穿便衣圖謀不軌,再加上十餘名不三不四的男女,執行封鎖盤查綽綽有餘,實力極為堅強。

  但渡船停開之前,北上的最後一班渡船,帶走了一半人手回城,夜間這裏用不著留太多的人。

  滹沱河上游五至十里,還有三處渡口,通常僅供東鄉一帶市鎮的人往來,僅有小型渡船,不能載運車馬,同樣天沒黑就停渡了。

  掌起燈,三十餘名男女在大廳中晚膳,燈火輝煌,酒菜香撲鼻。

  上首一桌八個人,是這處大哨站的首腦人物,其中有三男一女,一看便知不是有軍職的人。

  酒至半酣,上首那位獅鼻海口、相貌威嚴的中年人,虎目炯炯盯著右首那位英俊的年輕人。「無極方面傳來的消息,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中年人臉色不怎麼友好,「你們漢府所發生的事故,似乎不想讓敝部的人全盤了解吧?」

  「江總爺請別誤會。」年輕人口中客氣,態度卻相當傲岸,「貴部汛地以外的追逐攔截,由我方的人擔任,行蹤飄忽,消息的傳遞難免因爭取時效,而不夠詳盡。

  「無極方面,的確發現那個叫曹世奇的人,抄間道偷偷南下,所以三郡主暫時丟下這裏的事,前往親自處理。」

  「你們不是說,曹世奇與欽差無關嗎?」江總爺喝一口酒,臉上冷笑更冷,「我們在新樂附近,損失了不少,必定是先遣保護欽差的人所為。欽差早晚會從這條路南下,屆時有所發現,三郡主能及時趕回嗎?」

  「應該可以。」年輕人口氣顯得信心十足,「就算三郡主來不及趕回,咱們與貴部的人都應會得了,每一哨站都有獨當一面的實力,是嗎?」

  「這……」

  「保護欽差的人,先遣的幾批人馬,我們皆掌握他們的動靜,三郡主曾經向他們示過威。

  「明派的人馬,不可能超過一百人,哪些親軍十二衛的官兵耽於逸樂,那禁得咱們一擊?可慮的是他們秘密出京,化整為零改裝南下,官道旅客絡繹於途,咱們怎能斷絕交通,攔住成千上萬個旅客徹底盤查,真煩人。」

  「我們的困難也夠多。」中年人又猛喝了一杯酒,喝多了的閒聊,變質成牢騷,「即不能明目張膽封鎖戒嚴,哨站太多人力又太過分散。又不能撕破臉,把京師派來的幾批人逐走或消滅,能公然壓制他們的人,只須三郡主可以辦得到。三郡主不在,我們哪敢公然和他們反臉動刀?老天爺!再拖幾天欽差不來,咱們不但要累死,衛所也有走漏消息的顧慮,還能撐多少天?我才真煩呢。」

  閉了的三座廳門,突然中門在轟隆隆巨響中倒下了。

  「有人破門。」有人急叫。

  這些人進食時,有一半仍帶著兵刃,立即有人拔刀劍向外衝,燈火搖搖。

  ***

  天一黑,大官道旅客絕跡。

  這幾天風聲鶴唳,往來的旅客飽受驚嚇,經常受到騷擾,因此旅客不敢再在夜間趕路,以免遭到不測。

  兩匹健馬從南面來,在岸外馳入路旁的樹林,藏妥座騎,越野接近河南,繞至大宅前,輕靈地越牆而入。

  事先有人供給正確的消息,行動方便多了,省去偵察探路的麻煩,有充裕的時間進行襲擊大計。

  強敵是不能用仁義道德趕走的,要趕必須憑強大的武力,而且得用雷霆手段。

  兩人是曹世奇和幻劍飛仙,毫不遲疑長驅直入。

  ***

  這批人佔據這座大宅,人數最多有六十餘人,宅內食廳容不下這許多人,因此毫不客氣,佔用大廳當食堂,宅主人怎敢抗議?

  廳門被踢倒,攜有兵刃的人首先湧出,有人點燃了備用的火把,接著衝出院子。

  前面的大院子相當寬廣,正是拼搏的好地方。十餘人首先列陣,居然不敢冒失地衝上。

  兩個一高一矮的男騎士,兩把劍映著火光似有火焰跳動,並肩屹立不言不動像鬼魂,等候這些人衝上。

  人群一湧,半弧圍住了黑衣騎士。

  江總爺與年輕人,也並肩上前。

  江總爺手中的軍刀亮晶晶,屬於寶刀級的利器。年輕人的劍光華閃爍,也是品質超等的寶劍。

  「什麼人?」江總爺聲如洪釧,氣勢懾人。

  「曹世奇。」

  「幻劍飛仙尚綠雲。」

  曹世奇要幻劍飛仙扮男裝,便於活動,姑娘目下穿的就是男騎裝,大膽地亮名號,不怕日後受這些人報復,有恃無恐。

  「咦!你就是曹世奇?你好大的狗膽。」江總爺憤怒地叫吼,軍刀向前一伸。

  「你們出動無數人馬,殺得我落荒而逃,再亡命逃遁,早晚會遭殃,所以我送上門來,和你們了斷。」曹世奇冷靜地邁步上前。

  「你是來送死的,你應該早些送命……」

  「不久自可分曉,看誰死。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如果你們的神龍大計成功,我不但要逃一世,甚至要逃三世五世,我寧可現在就和你們拼死。」

  「新樂哨站我那些兄弟,是你這狗東西殺害他們的?」江總爺厲聲問。

  「是我殺的。」幻劍飛仙像男子漢一樣,用左手拍拍胸膛。

  「你得死!」江總爺怒吼,火雜雜狂衝而上,軍刀發似雷霆。

  「不可魯莽……」年輕人急叫,奔上伸手意圖攔阻。

  來不及了,一衝便已近身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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