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虎膽雄風 | 上頁 下頁


  左首近窗的一桌,食客是一位女騎士,一身墨綠騎裝顯得曲線玲瓏,身段極為誘人,青春年華刻畫在臉上、身上。

  反正芳齡二八或二九的青春少女,本身就是美的代表,不需裝飾誇張就具有可觀的吸引力。

  可是,那女郎臉上的神情,可就令不敢領教,平空多出幾分令不人敢造次褻瀆的神韻,以冷若冰霜四字形容,極為傳神。

  女郎冷電似的目光,不時射向對面一桌的四名壯年食客,眼神十分單純:憎恨。

  可想而知,女郎的冷若冰霜神情,必定與這四位食客有關。

  四位食客相貌粗野獰猛,所佩的刀劍分量頗為沉重,四雙閃爍著曖昧眼神的怪眼,向女郎集中。

  粗豪的怪笑不時入耳,顯得他們一直以評頭論足的葷話,讓女郎聽得心裏不自在。

  女郎也佩了劍,還真像一位身手靈活的女跑解。

  女跑解也就是馬戲班的女演員,跑遍天下見過世面的江湖女英雄,聽慣了各式男人的葷話,應該不會介意一些不堪入耳的無聊調笑。

  但現在不是在跑馬場上,說葷話就不上道了,難怪女郎生氣,氣氛不對。

  看清了情況,聽了幾句下流話,他心說:這幾位仁兄再不知趣收斂些,保證會有麻煩了。

  憑他的經驗估計,這位年輕女郎絕不是省油的燈。表面看所流露的氣質,很像在江湖混口食的女跑解。

  但真正內蘊的神韻,卻不是一個闖道混世的女光棍,裝出來的騙人表象,瞞不了真正的行家。

  果其不然,不遠處一桌的三位中年食客中,有一位真正的行家,用一聲輕咳吸引那四位仁兄。

  「太行四彪。」中年食客相貌堂堂,聲如洪鐘,「你們如果再嘴皮子上大放狗屁,大概只能活到這麼大的歲數了。」

  四個人全都踢凳而起,怒形於色。

  「去你娘的多管閒事。」為首那位眼似銅鈴的,嗓門像打雷,「你認識咱太行四彪,顯然不是不知死活的阿貓阿狗,我大彪卻不知道你是老幾。」

  「我排行三,江湖上當然沒有我老三的地位。我認識你,你當然不知道我是老幾啦!」中年食客修養到家,似笑非笑諷刺味十足,「我是為你好,你這混球卻不知好歹,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去你娘的!你是為我好?混蛋!」大彪滿口粗話,三句話就有兩句罵人。

  「不但是為你好,也是為大家好。」中年人仍然一團和氣,對挨罵並不計較。

  「什麼意思?」大彪沉聲問。

  「這條路上管制有如軍區,出了事故軍方都會搶先一步處理,帶入衛所關起來。那些軍爺們是不饒人的,不像州縣衙門,處事是大事化小那麼簡單,你們如果被殺死,咱們這些人誰也脫不了身。」

  「你混蛋!你能殺死咱們太行四彪?」

  「我不能。你們很了不起,是大廟的神佛,我哪敢惹你?」

  「那……」

  「這位小姑娘。」中年食客指指女騎士。

  女郎冷森的目光,似乎更為冷森了。

  「一劍三奇,沒有你的事。」女郎冷冷的說。

  太行四彪全都臉色大變,被一劍三奇的名號嚇了一跳,兇焰盡消,神氣不起來了。

  一劍三奇歐陽虹,大名鼎鼎的江湖遊俠。

  而太行四彪,只是保定府西面,山區中頗有名氣的屯主,屯墾區其實並不在太行山深處。

  地方之豪與天下之豪,不能相提並論。太行四彪只能算地區性的豪霸,一劍三奇卻是天下之豪。

  大彪打一冷戰,目光回到女郎身上。

  女郎剛才向一劍三奇說話的口氣,任何人皆可聽出含有托大味。

  「你們最好仔細看清記牢。」一劍三奇稍停片刻接著說,「她就是這兩年來,名動江湖的武林新秀之一,劍術神鬼莫測,勾消了不少魔道名宿邪道高手,名列武林三女傑的幻劍飛仙尚綠雲姑娘。閣下,好好記住了。」

  大彪抖了一下,乖乖轉身落坐低下頭進食。

  曹世奇一直就留心事故的變化,頗感驚訝!

  原來這位年輕美麗的女郎,是近兩年來名動江湖的女傑幻劍飛仙,劍術驚世輕功超絕的女英雄。

  他久走江湖,聽說過這位女傑的成名傳聞,從未一見廬山真面目。

  天下大得很呢!成名的人物上千上萬,能萍水相逢的人並不多,在一起打交道也無此緣分。

  今天,他看到這位名動江湖的女傑了。自然而然地,他向幻劍飛仙善意的一笑。

  很不妙,這一笑壞了。幻劍飛仙正在火頭上,自然而然地以惡劣的心境,來衡量他的笑,毫無疑問地把好意誤解成惡意。

  「你也要對本姑娘無禮?」幻劍飛仙找上了他,明亮的鳳目冷電再現。

  兩張食桌相鄰,相距最近,找最近的人出氣,是正常的反應。

  見面的第一印象最為重要,顯然幻劍飛仙對他的第一印象差透了。

  他對幻劍飛仙的第一印象,起初印象十分良好,後繼的變化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油然產生反感。

  如果是早兩三年,他會立即產生過度的反應,很可能會反唇相譏,被誤解勢將怒火上沖。

  現在,他已不再年輕氣盛,二十三四歲的青年,智慧該已圓熟自制。他搖搖頭苦笑,不再理會埋頭進食。

  右首的一桌,是兩男一女。兩個男的年約半百,身材修偉,但臉孔和流露在外的氣概,平平凡凡毫無特點。穿的是直裰平民青布服,佩了平平凡凡的劍,像許多在路上南來北往的四方賈(小行商),毫不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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