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古劍懺情記 | 上頁 下頁 |
二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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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幽天魔一群人,昨天連夜冒著大雪到了信陽州秘壇安頓,並派人四出召回走散了的人。午後,他們方飛騎南下,將人分成多批,分散著啟程急趕。九幽天魔眼見祥雲堡死傷慘重,料定許堡主絕不敢派人追趕,睡道人斷了一條腿,春虹被他的佛光三昧心法震傷,敢於追來的人,恐怕不會有。他卻未料到春虹並未受傷,兄弟倆毫不放鬆地趕了下來。離開了信陽,他不怕任何人找他的麻煩啦!居然明目張膽趕路,高據雕鞍四顧。白駒的腳程甚快,跟著的十二棗紅馬十分雄駿健壯,一行十三人沿官道向兩省交界處的武勝關,還有十餘里便可進入湖廣境地了。遠遠的,關左看去像兩雞相鬥的雞頭在望,官道迤邐而行。兩側十來里是綿亙不絕的雪覆山林,白茫茫一片銀色世界,已經是申牌初,風雪更大了。 白駒放蹄輕馳,十三匹馬掀起碎雪。白駒之後,是上官唯真和葉夫子的座騎。葉夫子是個文弱書生,不會武功,但騎術卻相當棒,安坐馬上神定氣閒。 前面出現了一座松林,官道穿林而過,林南端,便是距武勝關還有十里地的十里亭,再往前四五里,便是信陽與應山縣交界處,也就是湖廣河南的分界所在。官道開始往上爬,但坡度不大,雪深尺餘,馬匹仍可緩緩趕路。 十里亭在松林盡處一座小丘下,出松林向右一折便到了,出了林,便看到亭前的拴馬樁上,掛了八匹座騎,亭中有人影晃動,顯然有人在內暫避風雪。亭後有一條小徑,通向里外一座村落。亭左右,是一叢佔地百畝的杏林,光禿禿的杏枝上積雪搖搖欲墜,林下由於枝丫低垂,視界僅可及十餘丈外,白駒馳出松林,奔向十里長亭。驀地,林中彩影乍現,搶出一群勁裝女人奔向座騎,一群背繫長劍,外罩彩緞連帽披風,共有八名之多,其中之一手腳遲鈍,掙扎著扳鞍上馬。雙方相距已不足十來丈,怎去的了?九幽天魔一聲長嘯,白駒突然飛射而出,不等女人們上馬,白駒已擋住了亭南官道。 「留下!白香主。」白駒上的九幽天魔沉喝。 十三匹馬左右一抄,圍了十里亭,騎士們飛躍下馬,只有葉夫子仍在馬上坐安不動。亭前的八匹馬全放了韁,八個女人八方分立,面對九幽天魔的女人,赫然是東南香主花魔白玉珠。手腳遲鈍的少女,是臉色枯黃的如霜姑娘。 杏林深處,一個反穿羊皮襖的英俊年輕人,正爬伏在深雪中,一步步向林緣接近。 武勝關方向,一個身材高大,穿玉色道袍,卻剃光了頭的老年人,正舉步冒雪趕路,距十里亭不足一里了。這些人腰中掛了一把長劍,背脊上有一個包裹,灰白色花白頭髮,修長劍眉入鬢,方臉大耳,滿臉紅光,三綹拂胸長髯已泛灰白,但臉色看去卻不像是老年人。紅潤光滑皺紋甚少,飄飄出塵的氣概,說明他是個風塵奇士。 九幽天魔怒容滿臉,距花魔丈餘處站住了,沉聲問:「白香主,關於令嬡之事,你可能問明瞭?」 花魔的媚目掠過四周包圍的人群,神色懍然,強笑道:「李堡主,本香主已問過了。」 「這次進攻祥雲堡,落得如此狼狽,全出於令嬡之所賜,你打算怎樣?」 「堡主請明尊意,本香主洗耳恭聽。」 九幽天魔咬牙切齒道:「請兩位棄劍受制,帶回敝堡之後,聽憑公決,茲事體大,本堡主還不想在這時獨斷專行。」 花魔搖搖頭,斷然拒絕道:「李堡主,你無權管本香主的事。小女上次隨你赴饒州府,是你自願攜行的,你既然在饒州府膽大包天不顧後果辱及小女,被魄影陰魔擒走,你還有何面目向本香主交代?小女一介弱女流,在魅影陰魔的威迫利誘下不屈服,也是情理中事。該怨你九幽天魔,連一個小姑娘都無法保護,你怎配在江湖叫名號,哼!東海奇域的人,第一次蒙受難以忍受的奇恥大辱,不找你算賬已是萬幸!」 「哈哈哈……」九幽天魔狂笑起來,笑完說:「白香主,你何時變得自命不凡起來了?本堡主不願和你廢話,你說,你是識時務解兵刃受制呢,抑或是要本堡主親自動手?告訴你,真要本堡主親自下手,你將後悔無及。」 花魔臉色一變,正待發作,但看了九幽天魔的乖戾神色,和附近大漢們獰惡兇猛的目光便強忍怒火說:「如果你認為本香主罪有應得,本香主和你到張教主前說理。」 「哈哈哈哈!告訴你,張教主已管不著李某的事了,這次進襲祥雲堡,他只派了七個人來,毫無用處,李某何必替他打江山?江山人人愛,我李文宗自己不知道要?李某到了武昌之後,立即派人北上建壇,不消一年半載,七星旗將取代杏黃神符。你要李某和你萬里迢迢至山東申訴?大笑話!用不著了。」 「怎麼?還未舉事,便想計算張教主了?你……」 「不錯,天下非一人之天下,替我那拜兄取,不如我自己取好些。別廢話了,你已沒有機會了,還是乖乖受制。」 「如果本香主說不呢?」 「笑話!別耽誤趕路。唯真,拿下她!」 「屬下遵命。」上官唯真答,突然飛撲而上,伸手便抓。 一名侍女倏然截出,揮掌疾砍上官唯真的左肋,叱道:「慢!接我小聰一掌。」 上官唯真沒理她,左袖突然外抖,「拍」一聲暴響,小聰「嗯」了一聲,飛貫丈外,「砰」一聲衝倒在雪地上向前滑。右臂骨斷肩碎,右手搖搖晃晃,倒下了。這才是上官唯真的真才實學,一袖便傷了比武林一流高手毫不遜色的小聰。 花魔大吃一驚,向側急閃,電芒一閃長劍出鞘,兇猛地展開搶攻,眨眼間便攻了八劍之多。上官唯真神定氣閒地左閃右避,若無其事地連讓八劍。但他雙目中,卻泛起凜然的神色,顯然故作從容,因為他用奇快的身法避劍,並不敢太欺近,只在劍頭前閃動,對花魔詭譎而霸道的劍法有所顧忌,連退丈餘。 花魔攻到十三劍,上官唯真突然一聲冷叱,從左閃電似的搶近,以劍芒旁切入,寶劍突然出鞘,劍嘯入耳,電芒突現神奇的虹影,扭曲著旋舞而進。 「錚錚!錚!」雙劍相觸聲震耳欲聾,人影急進急退。看不清招式,難辨劍影,剎那間,花魔不但退出了迫進的地段,反而倒退八尺之遠,風雷隱隱,劍氣懾人,電芒突然切入花魔的劍影中,響起兩聲古怪的裂帛響,人影中分。 「哎……」花魔驚叫著飛退。 「此路不通!」後面有人叫,是鬼爪霍天奇和厲魄古祥兩個怪物。 「你是什麼東西?接著!」兩名侍女卻突然進擊,三把劍和一根沒有幡的鐵桿閃電似的接觸,眨眼間勝負立判,四個人兇猛地相搏,互下殺手,只一接觸間,上盤兵刃相接,下盤暗器揚威,子午絕命針和追魂鏢相對急射,相距太近無法閃避,在狂叫聲中,「砰砰」數聲大震,四個人撞在一塊兒,兵刃入胸暗器入腹,全倒了。 也在同一瞬間,上官唯真連揮三劍,每出一劍迫進一步,恍如金蛇亂舞。每一劍花魔驚叫一聲,三劍乍完人影亦止,花魔的左肩右胸,出現了兩道半尺長劍縫,劍垂在身側,臉色死灰。 「要活的!」九幽天魔叫。 另三名侍女同聲驚叫,衝前搶救。如霜卻叫道:「放了我母親。李文宗,一人做事一人當,殺剮悉從尊便,我跟你們走。」 九幽天魔冷笑一聲道:「你在作夢,拿下!」 六名大漢疾衝而上。上官唯真長劍一撇,打掉花魔的劍,飛起一腳,踢中花魔的丹田穴,伸手挾了就走。如霜還來不及拔劍接招,一名大漢已一閃即至,連環三劈掌便把她劈翻在地,拖起便走。其他五名大漢伺候三名侍女,不片刻便刺死一名活捉了兩名。 九幽天魔一躍上馬,喝道:「快走!」 兩名大漢將兩名同伴的屍體擱在馬背,十三匹馬向南衝,不遠處出現了穿玉色道袍的孤單客人,十三匹馬毫不顧忌地掠衝。孤客側身閃至路旁,訝然向這些騎士注視。 「叔叔!救我……」被上官唯真挾住的花魔大叫。 孤單客人大吼一聲,身形突渺,卻在馬群中現身,劍芒飛騰。 馬兒長嘶,慘叫聲大起,五匹健馬兇猛地踣倒,鮮血像暴雨般飛灑。 上官唯真的馬沒有倒,他拉住花魔飛躍下馬,用花魔作兵刃,兇猛無比奇快絕倫地向攻來的劍影猛揮,大吼道:「誰敢討野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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