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古劍懺情記 | 上頁 下頁
一一四


  他倏然轉身,心平氣和地道:「施主明鑒,貧道必須拷問有關白蓮教妖孽的消息,施主如果不諒,貧道也無可奈何,悉從施主卓裁,刀劍拳掌悉從尊便。」

  兩個後到的灰影躲在遠處,兩雙陰森森餓狼一般地的晴,以枝葉縫隙中狠狠地向這兒盯視。不久,兩人左右一分,隱入草中不見。相距在二三十丈外,居高臨下,無法發現他們的蹤影。

  紅綃電劍不住點頭,笑道:「道長既然知道妖孽的舉措,應知道這人的地位極高,可派用場。妾身也為江湖道朋友稍盡綿薄,要從這人口中偵出妖孽的舉措。」

  春虹不等她說完,接口道:「那麼,施主請稍待,貧道問完之後,定讓施主將人帶走,如何?」

  「一言為定,妾身領道長盛情。」

  春虹走近山根的三棵古松,將金甲神放下,拍醒金甲神,冷冷地道:「姓白的,貧道有話問你,如果閣下希望活下去,貧道不為已甚,如果不想活,貧道成全你並無不可。」

  金甲神渾身發不出半兩力,喘息了好半天,方回過氣來,咬牙切齒地道:「雜毛,有何高明的手段,可讓白某瞧瞧,看是否能使白某皺眉討饒?」

  「你是打定主意不從實招供了?」

  「正是此意。只有斷頭的白某人,沒有招供的白金堂。」

  春虹在一旁坐下,淡淡一笑道:「你也許是個了不起的硬漢,但在貧道未試過之前,對不起,委實不肯信。」

  「松明老道,誰不想富貴?誰不惜生命?舉世滔滔,日下是君暴臣奸,民窮財盡,正是我輩……」

  「啪」一聲,春虹給了金甲神一耳光,冷笑道:「不錯,君暴臣奸,民窮財盡,但你豈是個鋌而走險的人?你們這種以暴易暴甚且過之的狗東西,豈不是在火上添油趁火打劫?貧道不問這些烏煙瘴氣的事,只問你九幽魔域究竟在何處?說!」

  聽到九幽魔域四字,紅綃電劍神色一凜。

  金甲神滿嘴流血,仍然含糊地強硬地道:「告訴你,大爺不知道,不知道!」

  「怎樣才能找得到武昌分壇?」

  「不知道。」

  「二堡主李文良,在申命谷甚麼處所藏身?」

  「不知道。」

  春虹一手按上金甲神的氣門穴,功行掌心,一手拉開他的牙關,免得他嚼舌自殺,冷笑地道:「我看你抵受得了逆經搜陰術的鍛煉,等你願意說時,可以點頭示意。」

  片刻,金甲神渾身的肌肉開始抽搐,跳動,渾身冷汗直冒,怪眼瞪得似要跳出眶外,張大著嘴喘氣,喉中咕嚕嚕怪響。

  春虹的臉色無表情,聲音冷酷地傳出:「不消多久,你的經脈開始離位,還不說麼?即使不死,一輩子將成廢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等著你點頭,點頭!」

  金甲神「哦」了一聲,頭點了點。

  春虹緩緩散去真氣,在金甲神身上各處緊要處推拿了片刻,金甲神的肌肉徐徐放鬆,眼珠子子也緩緩退入眶內,大汗漸止,吁出一口長氣。

  春虹一掌斜震,拍上了金甲神的牙關,說道:「你說吧!貧道洗耳恭聽。」

  他在聽,紅綃電劍主婢也在聽,不遠處山坡山草中,兩個灰影一左一右,伏在草莽中也在聽。

  金甲神喘息了許久,也沉吟了許久,道:「武昌平安船行,正是武昌分壇的聯絡站,據說……」

  「呸!什麼據說?你到過武昌分壇,為何說據說?」春虹不客氣地接口。

  「老道,你根本不知九幽魔主的厲害。在聯絡站求見時,分壇的人便會給一杯滲迷藥的茶讓人喝,等來人醒了,方發覺已到了分壇所在地了,怎會知道分壇座落在何處?聽說,武昌分壇共建了三座香壇,一在對江漢陽龜山,一在神人山白麂磯,一在黃龍山下。至於確實所在,知者不多,上次在下被帶往那座香壇,至今一無所知。」

  「平安船行,平安……船行……」春虹喃喃自語,突然大聲道:「我不該急於去找曾前輩,誤了大事,該到武昌走走的。」

  金甲神不知春虹說些什麼,往下招供道:「二堡主李文良隱身申命谷,申命谷在馬鞍山之南,龍眼山之北,至上清宮不足三十里。據說江湖朋友不叫申命谷,叫生命谷。進入此谷,飲了谷底的泉水,便可獲得長生云云。二堡主說,未發動之前,他在生命之泉附近坐鎮,發動後相機策應,務必一舉鏟除天師道的基業。」

  「生命之泉在何處?」

  「我也不知道,只知在谷底,泉名是江湖朋友胡謅的,谷裏泉水極多,誰知道哪一處是生命之泉?」

  「我再問你,花魔白玉珠,可是貴教的東南香主?」

  金甲神略一遲疑,最後點點頭道:「正是。她目下與中原香主九幽天魔各行其事,彼此在擴展教務皆各有見解。」

  「胡說!早幾天那女魔還奉九幽天魔之命,在廣信府靈山之下放火殺人。」

  「你錯了!花魔自命不凡,她的所行所事,連張教主也無法操縱她,絕不會聽九幽天魔的驅策。」

  春虹心中大惑,心想:九幽天魔既然無權驅策花魔,花魔怎會找上靈山的?難道說,如霜已被花魔所收服,認為我對她不忠,或者想到靈山找我?

  想到這兒,他心中大急,一把抓住金甲神,大聲問:「你可知花魔的手下,可有一個女扮男裝的人叫做白如霜?」

  「不知道此人。」金甲神回答。

  紅綃電劍突然接口道:「花魔有一個女兒,隨母姓叫白璧,自小女扮男裝隨叔父宗權遨遊天下。聽說,那女娃兒很有出息,可惜自小許配給神水堡少堡主包志堅,日後難說了。」

  春虹感到眼前一黑,搖搖欲倒,和如霜第一次見面她就通了姓名,姓白名璧字如霜,在雲嶁山,如霜要他在遇上包少堡主之後不可下殺手。經紅綃電劍點明,他心痛如割,胸口血往上沖,一蹦而起,失神地大叫:「你怎麼知道的?」

  紅綃電劍一怔,但據實道:「那宗權乃是河南南陽府宗氏雙雄的老二,綽號雲棲生,生情喜愛遊山玩水。老大叫做臥龍客宗奇,一手子午絕命針出神入化,但從未使用過。因為他極少與江湖朋友生閒氣,不知怎的,兄弟倆二十年前竟隨花魔遷至東海隱居,生下了白璧,宗奇便永別了人間。」

  「你怎知道?」春虹痛苦地問。

  「南陽宗氏雙雄,乃是妾身一門遠親。」

  「天哪!」春虹叫,突然以袖掩面,瘋狂地向外谷狂奔,去勢如流光電火,冉冉飛起。

  「怎麼回事?」紅綃電劍訝然自問。

  不久,紅綃電劍十人,帶著金甲神走了。

  兩個灰影在山根下會合,一個道:「二弟,你火速奔回生命谷稟明二堡主,安排香餌,釣這幾條大魚。」

  「你呢?」二弟問。

  灰影拍拍大包裹,道:「這個主兒是包少堡主必欲得之人,我到貴溪一道,交給包少堡主之後,交換他父子兩人至生命谷助拳。他如果不肯,玩了之後,毀屍滅跡,免得引來麻煩。」

  「好,我抄小道回生命谷,先走一步。」

  兩人立即分手,各奔前程。

  背包裹的灰影,是個年約四十五六的中年人,他的包裹中,裝的確是心如師太的愛徒許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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