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古劍懺情記 | 上頁 下頁 |
一〇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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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邊涉及軍機,但為免北老見怪,在下只好從簡略述:其一,張教主預定從三處起事。這三處一是山西,一是四川和貴州,一是湖廣,最著重處在湖廣。其二,預定舉事日期是明年六月下旬至七月中旬之間,至遲不超過湖廣秋收之後。其三,舉事之前,必先鏟除桐柏山祥雲堡,預定由在下負責在明春上元佳節大舉進擊。其四,下月初一,距現在只有三天,各地開始鋤除那些不願聽命的武林人。」 「那麼,閣下對老夫有何要求?」銀冰老叟問。 九幽天魔臉色一變,說:「如無外應,咱們成事機會便少了。」 「你是說,要老夫在關外接應?」 「正是此意。但願北老能舉動金國的兵馬進攻邊關。」 金汗國,亦即後來的大清。那時,長城以外國土已經入金汗國之手。金汗國主子是努爾哈赤,那時他們還未出滿州的名號也未建國大清,一直在打大明江山主意。邊關烽火連天,年初,金汗國的兵馬拿下了旅順,山海關外全非明土。 銀冰老叟哼了一聲,打斷九幽天魔的話,說:「他們遲早要入關,當然,老夫可以盡力。但要想在近期發兵,邊關防守太緊,內地不亂,恐怕難以進關。」 「哈哈!請放心,只要金汗國能先期準備,兩方齊發,大事定矣!上月唯一勇將熊廷弼已死,邊關空虛,事必可成,只消北老說動金汗國兵馬,足已夠矣!」 「老夫可負全責,明春便可啟程出關,至於睡道人之事……」 「在下應負全責。只要他仍在人間,在下定可設法將他引出,是否要在下替你下手?」 「老夫出關之前,由我動手,出關之後,老弟可自行定奪,事成請將人頭送至銀冰鬼域。」 「一言為定。」九幽天魔擊掌說。 銀冰老叟也擊掌三下,說:「一言為定,老夫也要行道江湖找那老匹夫。如有消息,請轉信懷玉山下,老夫自會收到。」再商量一些細節,銀冰老叟方匆匆走了。 九幽天魔等銀冰老叟走後,方對葉夫子說:「夫子,你對我這一步棋看法如何?」 葉夫子淡淡一笑,若無其事地說:「公子爺雄才大略,所行之事自有遠見。但屬下認為,有兩事公子爺必須有所準備。」 「說來聽聽。」 「其一,目下朝廷君昏臣奸,大明氣數已盡,天下民窮財盡,外無可戰之兵,內無撫民之臣,張教主起事之後,至少在三年內,所領的全是些烏合之眾,萬一金國大兵入關,人強馬壯,堅甲利兵,烏合之眾絕難支撐,江山絕非張教主所有,公子爺如何自處?其二,公子爺招致外兵,即使事成之後,亦將遺臭萬年,公子爺是否想到?」 「哈哈哈哈……」九幽天魔朝天狂笑,笑完道:「夫子多慮了,金國邊夷有多少人?憑他們區區三五十萬人,能統治得了中原萬里江山?遲早他們會被吞掉,何所懼哉?再說,大丈夫不流芳千古,何妨遺臭萬年?眼下中原武林大勢,外有桐柏山祥雲堡雄峙武林,內有魔怪鬼妖各自稱雄道霸,我九幽天魔如不抓住機會轟轟烈烈幹一番事業,這一輩子永不會出人頭地。夫子,武林大勢你瞭若指掌,也是以你為主與張教主聯手大舉的,今天為何卻說出這種話來?」 葉夫子仍然漠然地笑。中發話:「不錯,屬下認為公子爺將可大展宏圖。但屬下對請入外兵之事頗為不苟同,哦!公子爺亦非常人,行事非我等凡俗人所能預測,屬下不敢多說了,目下是否立即進行下月初一之事?」 花魔突然站起,接口道:「我反對堡主下月初一的舉動。」 「怎麼?白夫人的意思是……」九幽天魔訝然問。 花魔哼了一聲,大聲道:「要想大業告成,必須收買人心。閣下竟在明暗中展開鋤除絕盡江湖朋友的血腥手段,豈不是自掘墳墓?」 葉夫子也忽地站起,沉聲道:「白夫人此言差矣!不先除去阻路之石,豈能開闢坦途?你知道咱們上月夷陵州之分壇,是如何被官兵所抄的?那就是當陽縣的一劍雙奇古老匹夫做的壞事;他不但帶荊州門的荊門五虎出面,更通知了夷陵州官兵,在一天一夜之內,咱們夷陵州分壇土崩瓦解,三千副甲胄一萬張強弓全被抄出,耿分壇主逃身至長陽,想隱入梅子十八關抄道至……」 「夫子!」九幽天魔沉喝一聲。 葉夫子激動得神情一冷,假使九幽天魔不及時發聲喝止,大概他會將九幽魔域位置透露出來。他頓了一頓,冷笑一聲道:「一劍雙奇膽大包天,追至梅子十八關殘殺耿分壇主,荊門五虎又率人追入西陵峽,殺了副分壇主以下高手十八人,屍沉大江,只逃出三名護壇。哼!這些自命俠義英雄的無知狂妄匹夫,不先除去大事難成,還有,白夫人該記得寶慶唐家無敵神劍唐老匹夫。」 「是與葛春帆同入貴堡的唐華……」花魔信口問。 「是唐華的生父,那老匹夫上次在葛亭村漏網,帶著人到武昌平安船行查問葛春帆的事,被他找到咱們的武昌分壇。老匹夫可惡,立即召集武昌、德安、岳州府的名武師,夜襲神人山白鹿磯,一把火燒掉咱們上萬副堅甲。想想看,咱們距舉事之日早著哩!但損失驚人,全壞在那些自命俠義英雄之手,不除去怎成?」 花魔默然,她無法反駁葉夫子所舉的事實,只好道:「貴堡的分壇極端秘密,為何一再被人挑了?」 九幽天魔煩躁地哼了一聲,咬牙道:「敝堡中隱有奸細,可惱!我會將這些人查出來的。」 久不發話的大總管上官唯真接口道:「屬下已經手嚴查,相信不久當可找出那些叛徒。」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相信潛伏本堡的奸細,絕難逃得過佈下的羅網。這件事,大總管得多費些心機。」葉夫子一字一吐地說。 九幽天魔整衣站起,向花魔笑道:「白夫人,敝堡已發現奸細,發動之期不遠,夫人也該留意才是。」 花魔也挽了如霜起身,笑道:「請放心,我所用的人不像堡主那麼複雜,絕不會有麻煩。況且我並不打算在今年之內有所舉動,諒那些自命俠義人也抓不到我的把柄。」 「呵呵!白夫人,請別忘了古杉崗五通廟之事。」九幽天魔狂放地說。 古杉崗五通廟的事,就是窮酸和葛春虹第一次做下的手腳,由於睡道人及時出現,施大法師一群人被一網打盡,把花魔激怒得怒火沖天,發誓要找窮酸算賬。可是,窮酸卻在夜襲葛亭村之後失蹤,天下茫茫,到那兒去找?這次花魔答允用葛春帆的命交換師魚毒珠,與其說她為了貪心這顆人間奇毒,不如說她早已存心前來找窮酸的音訊來得恰當些,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提起窮酸的事,她粉面生寒,問道:「堡主可知道窮酸的消息麼?」 「知是知道,但無奈他何,他自知老命危險,任何時辰內皆有不測之禍,所以行無定向,居無定所,出沒無常,和咱們捉迷藏。上次他走了一趟祥雲堡,之後便到了山陝,目下可能已回到了湖廣。」 「我想,希望他能落在我的手中,哼!」花魔恨恨地發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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