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古劍懺情記 | 上頁 下頁 |
八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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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賬!你姓什麼?叫什麼?你的師父可是瘋……」 「我葛春虹,師門恕難見告,在下從不願藉師門的名號唬人。」 遁客一聲怒嘯,飛撲而上,他小瞧了春虹,認為春虹小小年紀,左手疾伸,劈面便抓,根本不在乎春虹是否用兵刃進擊,他的手也不怕兵刃的砍劈。 春虹大喜,對方動了無名火,必定沒有他清醒,找機會並非難事,他還要用激將法,向旁急閃,笑道:「不用你的金如意進招,你空手怎行?」 遁客怒吼如雷,旋身迫到,左手仍然進去,順勢抓向春虹的腰部,五指如鉤,一閃即至。 春虹這次不再閃了,懾於對方的名頭,他不敢用手去接抓來的大手,對方的右手又有金如意,隨時可以進擊,他必須拔劍,不然準倒霉。 對方的大手已近身前,他向左一閃,青褐色的劍影乍現,絕塵慧劍出鞘,冷芒四射,順勢向大手揮去。 快,雙方都快愈電光石火,出招進擊神意相通,下手不留情。遁客已知春虹有絕塵慧劍,不敢大意,大手後撤下沉,右手金如意在一聲沉喝中遞出,「泰山壓頂」迎頭下砸,潛勁如山,他用了七成功,如果擊中,即是巨石也被砸碎,何況是血肉之軀?金如意的頭部略呈弧形,兩側的雲狀叉枝向內捲曲,兵刃尖本身可以鉤、托、點、掛,橫行天下,罕逢敵手,值得驕傲。 春虹苦練十八年,天資高人一等,成就驚人足以在江湖闖蕩,不然,在能人輩出的武林大勢中,睡道人豈能放心讓他下山行道?他所欠訣的只是經驗而已,但在下山後的短短幾月中,他出生入死闖過了重重險阻難關,增長了不少見識,加上他的超人領悟力與不同凡俗的機智,已令他逐漸成熟了。 絕塵慧劍忽然反揮,急迎砸來的金如意,劍尖略吐,不但接招,而且待機切入傷人,攻守兼備,十分霸道。 「錚」一聲清鳴,人影乍分乍合,同時斜飄八尺,兩人都是神刃,功力似乎相當,一觸即分,沒有乘機再遞招的機會,都同時被震退。 兩人接觸快愈電光石火,一觸即分,似乎旗鼓相當,雙方同時落地,也同時退了一步。 遁客臉色一變,他難以相信這小伙子竟敢硬接他一記重擊,不由一聲長嘯,再次飛撲而上,金如意抖起滿天金霞,點、打,鉤、攔,勢如排山倒海,連攻九招之多,迫近了三尺左右,繞了一圈。 春虹反而沉穩如山,輕靈地揮動神劍,不接招,僅輕靈地閃動,也不出招進擊,只用劍吸引對方瘋狂進攻,從容退閃,泰然地繞走,他在找機會,行雷霆一擊。乍看去,他似乎沒有還擊之力,但明眼人已可瞧出,他這種冷靜的神情,已深得臨鬥反而從容的精髓,這種功夫,平常武師即使花上三四十個歲月,也不易養成。 一旁的陰婆一向以陰冷狠酷著稱,瞧了春虹的神情,暗暗心驚,怪叫道:「餘老,小心,臨鬥凝如山嶽,進擊似電耀雷擊,這小子已得其中三昧,可怕!沉住氣!穩下來應付!」 瘋丐壽星杖一伸,冷笑道:「老陰婆,那小後生足以牽制住孤獨老怪,該你我兩人決鬥了,你別指望老怪抽身助你,呔!打!」 兩人再次交手,一長一短兩根杖在死纏不休。 遁客不聽陰婆的話,他已被春虹激怒得快要發瘋了。春虹並未還擊。他以為自己的一甲子苦修的內力從兵刃上發出,年輕的春虹雖有神劍在手,但這種神劍不是吹毛可斷的神物,絕不是他的金如意的對手,有何懼哉?所以聽不進陰婆的話,攻勢反而更為兇猛,狂風暴雨似的向春虹猛撲。 春虹等得太久了,遁客功力太高,金如意的攻勢兇猛凌厲銳不可當,他始終抓不到最佳的反擊機會。同時,他不願再勞而無功的纏鬥招式徒耗精力,因此始終沒出手回敬。 機會終於來了,金如意猛野的搶入,「天外來鴻」從右上方向下斜擊,他後退半步,金如意掠胸而過。 遁客碎步迫進,「朔風掃雲」反揮而出,閃電似的擊向春虹的腰部,來勢兇狠之極。 春虹抓住機會反攻,右扭,欺近,出招,攻敵,絕塵慧劍疾伸,力貫劍尖,從金如意讓步的空中接入,行雷霆一擊,劍過處,遁客的護身真氣即散。 遁客確是了得,立即發覺危機臨頭,一聲大吼,左掌出擊,如意半路撤招,反向左揮去。 「噗!嗤!」兩聲悶響幾乎同時發出,隨著遁客的吼聲,人影疾分。 春虹退了丈餘,遁客的左掌擊中他的右肩,打得他眼前金星直冒,兇猛地打擊力道直震內腑,內腑可能全被震開原位,他的無量神罡,阻不了遁客苦修一甲子的精絕內功一擊,他傷了遁客,自己所冒的風險也太大了。 遁客飛退丈餘,左肩至右胸共出現了兩個劍孔和連貫兩孔的一條血痕,深抵胸骨,鮮血不住地湧出。 他踉蹌剎住腳步,仰天吸入一口氣,怪眼中兇光倏暗倏明,額上青筋不住暴跳,他低頭望了望肩上的傷痕,一咬牙厲聲問:「你是何人門下?」 「恕難見告。」春虹答,目下他不能再次進攻,他為人心地善良,還不想一舉將遁客擊斃,真要強提精力再次上撲,也可能辦得到。 遁客突然收了金如意,沉聲道:「老夫小看了你,在陰溝裏翻船,兩劍之恨,老夫已經記下了,青山永在,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你敢與老夫訂約麼?」 春虹也收了劍,哼了一聲道:「在江湖恭候大駕,至於訂約相決,免談,我有大事待辦,無暇與閣下約期一決。」 「好,咱們在江湖上見,死約會,下次相逢不死不散。」遁客掩住傷口,轉身如飛離去,始終未回頭,隱入暮色重重的荒野中。 春虹覺得一陣頭暈,腳下發軟,身形一陣急晃,幾乎栽倒,但他穩住了,直了直脊梁,全神行功調息,他心中不住地問:「這老兇怪太強了,我仍然修為不夠,我這種迎鬥手法對麼?對付前一輩武林名宿是否勝任?」 終於,他腦海中靈光一閃,找出了結論,忖道:「是的,我能,不是劍招有錯誤,更不是功力相差太懸殊,而是我一開始便被對方的名頭所震懾,有所顧忌,影響了出招,心情緊張些,心意神不能合而為一,以致忽略這兇魔的一掌,唔!我為何要被他的名頭所震懾,我用不著怕他。」 想通道理之後,他精神大振,仰頭吸入一口氣,勉強壓下傷勢,轉身便走。 「呔!」身後傳來陰婆的厲叱,震耳欲聾。他心中一動,回頭望去。 老花子飄退了八尺外,身形不穩,壽星杖還往外盪,像是收不回來,顯然已挨了一記重擊。 陰婆側退兩步,一聲怪叫,再次騰身猛撲,鳩首杖劈面猛抽。老花子身陷危局,百忙中閃身避招,一閃之下,便與陰婆移了位,陰婆大旋身,急衝而上,叱聲刺耳:「臭花子,明年今天,為你周年忌日,納命!」 老花子沒敢接招,往後急退,正退到春虹站立方向,額上大汗如雨,腳下虛浮,支持不住了,可身形退勢還迅速,鳩首杖一髮之差,沒擊上。 「我該管這閒事?不然怎配稱俠義門人?」春虹這時腦中十分混亂。 不錯,他確實委決不下,他對雙方都陌生,還沒摸清他們之間恩怨是非,雖然知道陰婆不是個好東西,可同樣弄不清老花子是好是壞,萬一這老丐與厲丐姜立同樣可恨,救了這傢伙豈不又為江湖帶來禍患,像厲丐這種人世上少一個便好一分,他用不著多管閒事。 同時,他目下右肩受傷不輕,運劍可能大受影響,陰婆的功力比遁客相差不遠,若妄行插管,這條性命能否保得住還有疑問。他腦中混亂,拿不定主意,形勢已不容他多思,老花子已狼狽退到身畔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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