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古劍懺情記 | 上頁 下頁
五八


  「是橫行江湖,為世人所不恥的女淫魔。在下敢斷然地認定,你是東海奇域的主人,花魔白玉珠。」

  「唔!你猜對了。」

  「還有,你是白蓮教教主張世佩的狐群狗黨。」

  花魔臉色一沉,冷冷地問:「誰告訴你的?」

  春虹也臉色一沉,他已定下心,不怕魔女的媚眼了。眼看危機已至,生死關頭,色的誘惑畢竟比死的威脅稍差些。有人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真要將刀擱在他的脖子上,叫他風流不起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他沉聲道。

  花魔反而笑了,道:「你何必緊張?等本夫人要動手時,緊張也沒用,你保全不了你自己。」

  「不見得。」他傲然地答。

  「是否見得,不久便見分曉。」

  「你上吧!為何要等不久之後?」

  「我給你兩條路走,任你挑。」

  「哼!在下從不受人指使。」

  「你會的,在我花魔的面前,你無法拒絕。先說說看,你貴姓大名?」

  春虹這時聰明了,不再說實話。從剛才他指出花魔是白蓮教的狐群狗黨時,花魔的臉色大變,變得殺氣騰騰,他便知道失言了,這時怎會乖乖將真名說出?

  「大爺姓大,名爺,你記著就是。」

  花魔格格一笑,笑得花枝亂抖,乳峰兒顫,柳腰兒扭,媚態橫生,風情萬種,笑道:「你似乎以為我是毒蛇猛獸,不敢通名報姓?」

  「你比毒蛇猛獸還可怕。」

  「真的!當你投入我懷裏時,你就不作如此想了。聽著,兩條路任你選:其一,投入本夫人的懷裏,其二,血濺荒谷,你選那一條?」

  這女人膽子大得駭人,臉皮大概比城牆還厚,春虹呵呵大笑,道:「如果大爺走第三條路?」

  「沒有第三條路。」花魔一字一吐地答,語氣堅決。

  春虹搖頭,也堅決地道:「第三條路是大爺自己的路,不由任何人指定。你,一代淫魔,名噪武林,可知我走的是什麼路?」

  「黃泉,是麼?」花魔惡意地問。

  「不!是宰了你這女淫魔,為世人除害!」

  花魔懶洋洋地一揮手道:「懶得和你說廢話了,划不來,小聰過來。」

  四侍婢女之一應許了一聲,躬身道:「聰兒在,請指示。」

  「你可聽清了了這小後生要宰我,語氣中大義凜然,像是個自命不凡了不起的大英雄哩。」

  「聰兒聽清了,此小子無禮。」

  「去教訓教訓他,要活的。唉!許久沒見過這種好人了,千萬不要傷了他。」

  「聰兒遵命。」小聰行禮退下,一步步向春虹走來,媚笑如花,鳳目中默默含情,婀娜地走去了。

  春虹哈哈一笑,道:「丫頭,免了吧!你眼上的造詣,比你的主人差遠了。主人不行,婢更勿論,你何必獻醜?」

  花魔輕輕點頭,叮嚀道:「小聰,留神,他的功力超人一等,必是方外人的門下。」

  小聰應了一聲,突然疾衝而至,走中宮放膽搶入,上撲、拔劍,疾逾電光石火,一招「飛虹迎日」,襲向春虹的元陽魁首。

  春虹火起,這種進招的狂態太看不起人了,不給點顏色讓她們塗臉,此氣難消。

  「著!」他輕叱,招出「罡風掃雲」,但不搶削來劍卻從劍下楔入,錯招反擊,而非化招進襲,刀如狂龍,兇猛地揮向小聰的右肩脅。

  兩人都狂,也同樣放膽進攻。看誰快,表面上看,似乎半斤八兩不分軒輊,其實春虹要快些,劍距春虹的臉部還有半尺,春虹的刀頭已快及身了。

  「咦!」小聰訝然收勢,硬生生的將劍撤出,身形左飄避招,在間不容髮中躲過致命一刀。

  春虹一招得手,搶得了先機,一聲長吼,挺刀如影附形迫緊狂攻,刀風厲嘯冷電四射,兇狠的招式如長江大河滾滾而出,以排山倒海的聲勢抓住機會放手狂攻。

  人影晃退,八方追逐,但見人影急劇地變換招式,只聽刀劍發出的震耳嘯鳴。

  春虹連攻十三刀,把小聰迫得換了十九次方位,沒有她反擊的機會。她的劍始終被迫在外圍,一陣鏗鏘的兵刃交鳴聲震耳欲聾,春虹發揮了拼命單刀的威力,有幾刀幾乎得手,險象環生,生死間不容髮,但小聰仍然支持,有驚無險。

  小聰不但額上出現了香汗,臉色也泛蒼白了。

  第十七刀,「嗤」一聲厲嘯,刀尖擊散小聰的內家護身氣功,右胯外側裂了一條縫,有血珠沁出,她驚恐地撤劍飛退,足下亂了。能接下春虹的十七刀,她很了不起,似乎比色魔相差不遠。

  春虹也暗暗心驚,對一個侍女他也難以得手,對花魔的造詣,他有了重新審慎的估價。

  花魔的神色逐漸凝重,急叫道:「少聰快退下!」

  「錚」一聲龍吟響起,小聰的劍向外盪。

  花魔的身法奇快絕頂,如同幽靈幻影,一閃而至,但晚了一步。響起春虹的一聲叱喝,人影已分。

  響起春虹的一聲叱喝,人影乍分。

  花魔也突然止步,三人成三角形相距兩丈站立。

  春虹迎風卓立,金背刀冷電四射,傳出鏗鏘震鳴。他面上神情嚴肅,吐出一口氣,將左手的半件坎肩緩緩拋落,冷冷地道:「一個侍女也有如此高明的身手,東海奇域值得驕傲,可惜走錯了路。白域主,回頭是岸,你如果能以俠義胸襟造福江湖,將是武林的光榮,終生幸甚。」

  小聰粉面鐵青,右臂有血跡,小肩也被春虹的左手抓裂一半,另一半飄然而下。她踉蹌站穩,深深吸入一口氣,顫聲道:「我不領你的情,你不該收刀招。」說完,閉上了鳳目,兩行清淚慢慢流下,淚珠滴碎在勁裝的前襟上,緩緩舉起震鳴而又微抖著的長劍,閉目仰首向天,幽幽地又道:「奴婢有辱東海奇域的名望,罪不可恕,夫人請珍重,來生奴婢再侍候夫人尊前。」說完,長劍疾揮,向頸上抹去。

  遠處,瘋丐已將吾山五虎趕向另一端被大火控制了的東山谷,如霜則毫無所見地越過吾山五虎的地段,藉草木掩身,向這兒掠近。

  春虹吃了一驚,他對小聰甚有好感,一個美極的小姑娘能和他力拚十餘招,他動了相惜之念,怎能眼看她自刎而死?飛撲而上,大喝道:「不可!」

  相距在兩丈外,按理他準難及時撲救,也許是他的舉動引起小聰的好奇,也許是他沉雷似的喝聲把小聰鎮住,反正小聰的劍停住了。偏在她頸下,鳳目微張,用奇異的眼神注視著飛掠而來的春虹。

  「錚」一聲龍吟乍起,春虹一刀將長劍擊飛了。同一瞬間,小聰驚叫一聲,跌入春虹的懷中。

  春虹意在救人,萬沒料到別人挖了陷阱讓他往裏跳,認為小聰在羞憤中自刎,他必須救人,小聰驚叫著往他懷倒,他能不伸手去扶?

  糟了!手剛架住小聰的右臂,小聰的左手已經輕而易舉地點中了他的胸前鳩尾穴。

  他驟不及防,做夢也沒料到會變生不測,一未運功護身閉穴,二未心生警覺,應指便中,全身發僵。

  不止此也,小聰這潑辣貨下手不留情,右手再揮,「噗」一聲就是一劈掌,劈中他的左耳門,應掌昏厥,單刀墜地。倒在小聰的纖手中。

  小聰抱起春虹,向花魔走去,一面抹去淚痕,笑道:「這傢伙可怕極了,要不是夫人點醒小婢,不但不能生擒他,反而會傷在他刀下。」

  花魔伸手接過人,「嘖」一聲,先在春虹的頰上印了一個暴吻,嬌笑道:「像這種初出道自命英雄,滿腦子劍膽慈心的毛頭小伙子,只有用這種辦法對付,方可手到擒來。小聰記下大功一件,我答應讓你分享,先餵他一顆安神丹,休教他清醒,帶住走,我們先辦大事。」

  「要不要先搜搜?」小聰接回人,喜悅地問。

  「好,搜搜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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