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古劍懺情記 | 上頁 下頁 |
四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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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虹不為所動,隨著兩虎到了崖根下,那兒有數座天然石洞,虎穴到了。 兩虎急衝而入,在內不住低吼。穴中不太深,隱約可看到一大一小兩虎半躺在內。 虎死不倒。據說,猛虎死時是坐著的除非是意外死亡,它是不會躺下的。這一大一少兩頭猛虎半躺在洞中,可知定然無法站起來了。 地上有凝結了的血印,春虹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他進入虎穴,半躺著的雙虎脫力地的低吼,領他入穴的雌雄兩虎,則都不住舐著傷處的股部。 他走近一看,心說:「我治人傷倒還有兩下子,醫治畜生我卻無能為力哪!」 但他不得不抓著頭皮一試,先看看再說,兩虎臀後,各有一個血孔,鮮血不住沁出。 「裏面有暗器。」他用手按住小虎四周的肌肉,探囊取出火刀。這種火刀成半月形,長不過四寸,俗稱火鐮,兩尖端可用來切割,用來擊石取火,是江湖必備之物。 他運勁將傷口割大了些,伸兩指探到暗器,試了試全力向外拔出。 小虎大聲咆哮,不住顫抖,石穴中聲音聽來特別震耳,小膽的人不被嚇死也得嚇掉半條命。 但他不怕,用金創藥堵住傷孔,再為大虎起暗器。這次困難些,不易外拔,只能旋出,取出一支五寸長旋形怪鏢。 前一支是弓箭,是神水堡主的梅花神弩,後一支他吃一驚,正是他大哥春帆從九幽魔域帶回的追魂鏢,在奇怪尾翼有鋒利尖刀,與觸目旋紋。這種鏢,與湖廣唐家所保存的一支毫無不同,顯然是出於同一人之手。也就是說,九幽魔域高手也來了。 兩虎漸漸鎮定下來,虎口中發出奇怪的低吼,領他來的兩頭猛虎,竟然似貓般在腳下趴著低吼,搖頭擺尾,狀極喜悅。 他心無旁騖地仔細觀察追魂鏢,希望在鏢上找到暗記,但他失望了,鏢上沒有任何刻痕。 他將追魂鏢試試力,兩指拿住尾翼,一旋一繞,追魂鏢旋轉而出,「嗤」一聲打入石壁中,入石四寸以上,他的手勁委實嚇人。 他將鏢旋出,鏢除鋒尖略頓之外,並未變形。他暗暗喝采,說:「這種怪東西打造不易,使用的人非無名小卒。我想,我會找到主人的。」 他正要出穴,眸角突見壁下有一塊古舊石板,上面似乎隱有字跡,便俯身拭掉泥跡,凝神看去。 字是行書,龍飛鳳舞,氣勢似虹,是用奇怪物體刻上去的,入石三分,十分勻稱圓滑,而不是用刀筆刻上去的。他唸著:「百年世事不勝悲,無情歲月去不回,西返靈山皈佛祖,古劍留塵空有緣。」 碣語之後,另有一段,「西歸靈崖洞老衲塵化之處,遺一劍一佩。劍名絕塵慧劍,得者心內邪惡,必遭天譴。佩名辟邪,自問心地無愧者之人者有緣,可攜出雲嶁行道江湖。」 最後又是四句碣語:「佛在靈山莫遠求,靈山只在自心頭。塵緣已盡非成佛,青山埋骨萬事休。」 最後下款是:「釋孤舟於大明萬曆四十四年月日。」 春虹惑然,自語:「難道說,這兒就是靈山洞?洞中啥玩意都沒有嘛!」 雄虎見他拂動石塊,竟依在他身畔,用爪子抓石頭塊,更輕咬他的衣袂。 他有點領悟,這些虎群,定是孤舟大師生前的友好猛虎,看來,群虎夜襲雲嶁寺的事並非子虛,而是確有其事的。他拍拍虎頭道:「領我去西歸崖靈山洞。」 猛虎一聲低喝,竄出穴外,他急忙直追,向西南角奔,從一座峽谷中進入另一座怪石嶙峋、奇峰絕崖林立的谷口。 猛虎在谷口峰頭,向下面仰天咆哮,虎毛剛立,欲走又腳下遲疑。 春虹向下望,心中暗驚。下面十丈外一個奇峰下,有人影出沒。奇峰半腰一個巨大的石,似被五丁巨靈一類天神力士用斧劈而成,一兩間石隙長了些草木,居高臨下看得真切,那些草木依樣形成了三個大字:「西歸崖。」 由於他已看過了孤舟大師的留字,所以認出是西歸崖三個字。假使心中無字,是不會看出字跡的,字跡依稀,也只有站在這山峰從正面看才能辨出字影。 猛虎不敢往下面走,不消說,定然是怕下面的人,所以不敢往下走。他拍拍虎頭,說:「你可以回去了,快走。」 聲落,他已向山下奔去,直向谷崖下急奔。這山谷不大也不小,縱長約十來里,沿谷底小溪向西南行,古木參天,景物不辨,四周怪石如林,蛇鼠與飛禽走獸遇人不驚。 天空彤雲密佈,瞧不見日光。 沒有路,他由叢莽中穿枝越石而進,林蔭蔽天,野草已落,但阻止不了他這位高手。 穿過一座密林,在林中碰上了麻煩。 正急趕路,頭上面突傳來一聲怪笑,有人用鬼哭般地聲音說:「有人來了,咱們就用這人打賭,如何?」 他悚然止步,抬頭一瞧,嚇了一大跳,四周樹木的枝桿上,零星坐了五個人,距地約有三丈高。一個個怪形怪狀,而且有一個熟面孔。他站在地下,只消向四周投上一瞥,他知已落入重圍,想脫走可能有很大麻煩。 正前面的樹枝上,盤坐著一個中年老道,大長臉,山羊鬍,三角眼中厲光閃閃,剛才發笑說話的人就是這位長相陰險的老道。 右前面,是曾在醴陵無故趕他的蛇魔衛心照。 左前方,是一個身材看去似個乾猴,白髮如銀的老人。唯一令人注目的是一雙火眼金睛,這人他有過耳聞,可能是七大絕域中,九嶷域的主人,九疑老人夏侯平江,這人長得不起眼,據說猿公劍法天下無敵云云,不知確否。 右後方,是一個臉白如紙,長了弔梢眉三角眼的三十左右青年人,穿一身白色勁裝,背上背了劍,像一個僵屍,陰森森鬼氣沖天。 左後邊,是一個體態豐盈,穿水紅勁裝的二十出頭魔女郎,身材極為完美,隆胸,豐臀蜂腰,極為突出。但臉部醜陋,紅眼圈,豬鼻,缺唇,露出一口黃板牙,只是肌色細膩,桃紅中略帶晶瑩,濕潤無比。老天爺太惡作劇,賦予她美好的身段,卻給了她這副尊容,未免太殘忍了些。她的背後,帶了一把大鋼鉤,精光閃閃,十分沉重,一個女人用這種沉重的怪兵刃,令人看了毛骨悚然,心驚膽跳。 白臉青年陰陰一笑,鬼聲鬼氣地說:「老三,對付這種老不死的老江湖,和他們打賭豈不上當?不行,我白弔客寇天風第一個反對。」 老道三角眼一翻,怪喊:「閉住你的鳥嘴,誰讓你喊老三的?」 白弔客也一翻三角眼,陰惻惻地說:「怎麼?三年前,咱們五個人在開封府不期而遇,鑒於那些武林老不死該進棺材了,後繼應該有人,俗語說:長江後浪催前浪,世上新人換舊人。那些什麼七大絕域五大堡,八怪七魔三奇妖,絕大多數老得該躺進墳墓裏了,憑什麼他們仍霸佔著武林?因此,咱們五人憑絕學論交,組成了五兇的名號。你,在我第十九招下失手,該名列五兇的老三,你還抱怨什麼?廖大兇,你是否允許這傢伙耍賴?」 到後兩句,是沖魔女說的。魔女廖大兇咧嘴一笑,用關不住風的聲音說:「是否承認,那是他的事,反正五兇之名已經傳出江湖,不管你們是否承認,我鬼女廖春萍反正很樂意被人稱為五兇之首。至於他青羊羽士是否承認第三,不關我事。」 青羊羽士冷哎一聲,怪叫道:「貧道不想排名第三,日後五人聚頭之日,再排名分。目下你們閉嘴,先打發這兩個老傢伙滾蛋再說。」 「那你就進行好了!」白弔客打退堂鼓。 「都是你這冷血的傢伙打岔,聽我的。」 「好吧!你說吧!」 青年羽士向不動聲色的蛇魔瞥了不屑的一眼,道:「喂,玩蛇的,你同不同意打賭?」 蛇魔肉不笑的問:「怎樣賭法?但我老人家警告你,千萬不可用下面那小子打賭。」 「為何不可?」青羊羽士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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