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古劍懺情記 | 上頁 下頁
四〇


  「不知道,只知那人穿著落魄,高大英武。」

  一旁的春虹暗中不悅,他平白挨了打,已經有點不快,想不到長沙幫的人竟如此不說理,還派人找他麻煩,這年頭,好人做不得,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確是至理名言。

  包志堅轉過話鋒,又問:「既然找人,為何問路?」

  「聽說有大批江湖高手到雲嶁山找劍,那少年可能也走上了這條路。」

  「你們是不是也想找劍的?」

  「這……這……這……那……那……」

  「別這這那那的,說,是不是?」

  「在下只想前……前來見……見識見……識。」

  「哈哈!祝你好運,高峰,送他走。」

  包志堅笑著發話,右手優雅地扔了扔大袖,再點頭一笑,轉身便走。

  「屬下遵命!」叫高峰的錦衣大漢躬身答,抽回單刀。

  田肇基知道老命有救了,剛抬頭想立起,高峰含笑一腳踢中田肇基的脊腰。田肇基上身一挺,刀光一閃,腦袋落地。鮮血像噴泉,從頸中噴出,屍身也向前倒伏。過來兩名護衛,將死人死馬丟在路旁的溪中,把另一匹馬割掉馬肚帶,拍上一掌,趕入山林中。

  「啟程!」有人大喝。

  春虹雖與長沙幫結了樑子,但包志堅這種殺人如兒戲的態度,他委實難以忍受,並不因為是殺了兩名對頭而心中愉快,他站住了,冷然道:「包兄,人命再不值錢,你怎能視殺人如兒戲?」

  包志堅也站住了,笑道:「這種人會了兩手三腳貓功夫,便目中無人。想死出風頭,惹事生非,自以為可以胡作非為,留在世上有百害而無一利,死了天下雖不致於太平,至少不會更壞些,他們罪有應得。」

  「哼!高論,高論。」春虹諷刺地答。

  「兄弟,你為他們不平?」

  「小弟是人,不是畜牲,畜牲也有惻隱之心,人更該知道好歹。」

  「咦!你在罵我?」包志堅不悅地問。

  「小弟不配罵你,只是,這種心腸,委實令人寒心。這兩人即使壞到無可救藥,也不致於罪該一死。」

  「代天行誅,誰說不宜?」

  春虹覺得汗毛直立,大叫道:「即使你是天,也不該如此殘忍。」

  「你在責問我?」

  又是一匹健馬從東狂奔而來,這兒的東頭有一座小山嘴,大道繞山嘴而過,所以看到了人馬,距三岔口已是不足一箭之地,馬兒狂跑,幾乎片刻即至。

  馬上是個白衣姑娘,頭髮打散了,飄在頭後飛舞,極為悅目,馬後五丈餘,一個儒衫飄飄的青年,展開絕頂輕功狂追。

  「哈哈哈……妞兒,除非你能上天遁地,騎馬是跑不了的。」儒衫青年狂笑叫道。

  春虹聽到聲後,心道:「唔!這妖孽來了。」

  但他無暇他顧,回答包志堅道:「不是責問,實是如此。」

  「呸!」包志堅怒叫,又道:「豈有此理!包某和你稱兄道弟不足三天,你便管起我來了,莫名其妙!殺兩個人你便大驚小怪,假使你到了我的神水堡,水牢裏每天都處決人犯,你豈不更是振振有詞胡說八道?」

  春虹搖頭苦笑,他覺得自己絕不可再和這人同行,和這種人性已失的人走在一塊太可怕。他是個心地善良的人,經不起這種殘酷事實的考驗,只覺得精神負擔太重。他痛苦地道:「包兄,小弟覺得你已身陷絕望的深淵而不能自拔。一個含笑殺人,而又自以為是,赫然以救世主自命的人,他自己比任何人都可怕。」

  「你看不順眼?」包志堅冷笑地問。

  「是的。」春虹答,語氣堅決,不容人懷疑或誤解。稍頓又道:「當你說『送他走』之時,我沒想到卻是送往陰曹地府的反面話,不然……」

  「不然你又怎樣?」

  「我會阻止你的。」

  包志堅氣得淡臉泛青,怒叫道:「你敢?」

  「我敢。」春虹平靜地說。

  包志堅怒火上沖,葛春虹是第一個指責他的人,他受不了,也許是春虹的平靜神情激怒了他,他左手出手如閃電,一耳光抽去。

  「啪!」一聲暴響,春虹被打得退了兩步,左頰血痕上泛,五道指痕漸漸出現。

  春虹想不到這傢伙竟會惱羞成怒,吃了一驚,以手護頰,訝然盯視住臉色冷厲的包志堅。

  「警告你一次,不許管我的事,知道麼?」包志堅的聲調極冷極厲,像在教訓他的手下。

  這一掌,打掉了春虹的恕人洪量,也傷他的自尊心,垂下雙手,神情肅然的道:「包少堡主,不會再有下一次的警告吧?」

  包志堅不等他說完,踏前兩步暴躁地道:「你給我閉嘴!不然休怪我翻臉無情。」

  他再想動手打人,春虹退後兩步,說道:「包少堡主,請不要再這樣!我討厭你。」說完,出了一口長氣,扭頭便走。

  「站住!」

  春虹沒加理會,仍行前走。

  一名錦衣大漢手按刀靶,迎面一攔,大喝道:「站住!你聽見沒有?」

  狂風驟雨般的蹄聲已到,前面兩名錦衣大漢撤下單刀,劈面攔住同聲大吼:「勒住!下馬!」

  喝聲同起,春虹沒有站住,馬也未停住,衝向路邊。

  攔住春虹的錦衣大漢撤刀,刀尖指向走來的葛春虹的心前,春虹盯住錦衣大漢,表情一冷,繼續舉足,迎向金光銀芒閃閃的刀尖。

  健馬衝向一旁,馬上的白衣姑娘聞聲抬頭,發現了春虹,忙叫道:「大哥,救救我!」

  春虹扭頭一看,一聲長嘯,扭身旁射,只一閃之下,連越五名錦衣大漢的身旁,快如電光石火。

  「住手!」一刀劈向馬匹上的錦衣大漢,聞聲沉臂撇刀,雙足一蹬,硬生生將發出的招撤回,身軀旋了半轉,而且讓過狂疾的健馬。身手高明已極,能半途撤回攻出已發的刀招,太難太難,但這位錦衣大漢居然辦到了。

  春虹迎上了儒衫青年,大吼道:「左丘光,接掌!」

  吼聲中,一掌斜揮,雙方都快,已無法閃避,除了死搏之外,別無他途。

  左丘光聞聲吃了一驚,大袖一揚,斜抽來掌,罡風隨袖而出,殷雷乍響。

  「啪!」掌袖接實,罡風四射。

  「咦!是你!」左丘光吃驚地叫。

  「打!」健馬在五丈外路旁衝出溝外,然後在鞍上飛起一個白影,劍芒如匹練,回頭反撲鬥場。

  包少堡主也向前走,脫口驚呼:「咦!色魔左丘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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