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古劍懺情記 | 上頁 下頁 |
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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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酒能亂性,你跟著你那師父學到了驚人絕招,也學會了海量千杯不醉麼?年輕人最好少喝。」 「哈哈!三五斤老酒下肚,我比任何人都精明,你的良言留住,勸那些不喝酒的小伙子確是中聽。哈哈!請快走,真也該填填肚子了。」 村尾的小店確實小,只有一間小竹屋,外面搭了一座竹棚,擺了八張竹桌,每桌有六七張竹凳,棚外翠竹迎風款擺,「吱嘎嘎」發出怪響,裏裏外外全是竹,確是別有一番情趣,十分幽靜不俗。 八張竹桌,有六張有客人,窮酸大踏步領先入棚,拉開大嗓門道:「伙計,老主顧來也!來五六斤最好的竹葉青,來盤玉蘭片炒牛肉,一隻乾悶肥雞,再來些大盤子醬熏兔肉……哈哈!儘管上菜,這位小伙子銀子多得是,不要看我糟老頭付不起賬!」 他一面叫,一面大馬金刀地在上首坐了!向鄰桌三名中年人和一名婦女一個少女擠擠眼,咧嘴一笑! 三名中年人一表人材,身材魁偉,穿青長衫,長衫不伸出一節劍鞘。少婦正是大好年華,珠翠滿頭,穿窄袖子繡芙蓉彩綾短衫,翠綠串流蘇小坎肩,湖水綠長裙,繫著一把窄鋒長劍,鑲珠嵌玉,寶光四射芙蓉臉,五官無一不美。在這荒野小村店出現,真是不倫不類,不合身分,岔眼之至。 少女更美,黛綠緞衫裙,同色坎肩,梳三丫髻,只戴了三朵珠花環和一根鳳頭釵,身旁配劍是傳統的三尺佩劍,鞘上有一顆大紅寶石光芒四射,與她的右耳垂上那一顆紅色朱砂痣爭光。 妞兒的五官真美,任何一部分如果有些小變動,便會失去和諧的美。看身材,由於小腰上有劍護腰,顯得小不盈握,修長身材卻十分勻稱,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上天所能給她的都給了她。男人只消看第一眼,如果不怦然心動,這人絕不是男人。 窮酸這種輕薄舉動,頓時引起一名中年人的怒臉,「啪」一聲扔下筷子,倏然站起。 少女翠袖一揚,中年人怒火盡消,乖乖地坐下光瞪眼。 春虹已看到了少女,他一向對女人缺少膽量,這也許與他師父一生不近女性修練有關。他瞥了少女一眼,只覺還未喝酒,酒已上了臉,趕忙扭頭,側身坐了。 「怎麼?你還沒喝酒,天!酒已上了臉,你還吹牛說是海量?哦,大概是被人在臉上潑了一臉雞血。」窮酸怪聲怪調地叫,大指頭幾乎點在春虹的鼻尖上了。 春虹咧嘴一笑,道:「別胡說八道,咱們喝酒,一壺對一壺,誰醉了誰付賬,可好?」 「哈哈哈!明知我老不死身上一向貧得發酸,你要我付賬?我給你沒完,呵呵!」 春虹皺了皺劍眉,接過店家送來的酒罈,打開泥封,倒上酒,道:「你老人家的語驚四座,小心這把老骨頭被人拆掉,我敬你一碗,閉上你的嘴,乾!」 他乾了一碗酒,目光向少女看去,怪!少女正目不轉睛用奇異的眼光向他打量嘿!他急忙轉回目光,不敢和少女對視,因此,他始終沒發覺少女右耳垂上的小小朱砂痣。 冥冥中似乎有鬼在作弄他,荒村野店一面之緣,將他帶入恩怨情天之中,掀起了無窮風波。 ▼第三章 色魔現世 壯慕少艾,這是任何人也無法避免的天性,他也和任何正常的男人一般,對眼前這位少女油然興起七分好感。但他有自知之明,認為這個陌生少女不過是人海中一個極平常的過客,今日一別之後,各奔前程分處海角天涯,誰知道能否有再見的一天?所以並不在意,當然他知道自己對她有好感,但這好感絕非一見鍾情。 窮酸口中不饒人,毛病又來了,舉起了酒碗,向芳鄰們照了照,仰首一口喝乾,哈哈大笑道:「美酒、佳人、寶劍,目下三者皆具,樂何如之,樂何如之!呵呵!值得浮三大白。小伙子,別裝蒜,趕快斟酒,咱們先碰三碗。」 春虹臉上泛起了不悅的神色,低聲冷冷地問:「前輩,你認為在下是好色之徒呢,還是你自己自命風流?」 窮酸乾了一碗酒,突用傳音入耳之術道:「小伙子,別生氣,窮酸是有為而發,瞧最左一桌的青年書生,窮酸是沖他而發的。小心,別正面對打量。窮酸在提醒那兩個妞兒,是否能有效,就看妞兒們是否精明,我老人家也回天乏力。」 春虹有意無意地向最左一桌瞥了一眼,心中一動。那兒坐著一個年約三十上下的俊美青年人,儀表非俗,長眉入鬢,玉面朱唇,一雙大眼流光四射,笑起來左頰隱約出現一個笑渦,乍看去,如果不是他生的修長而壯偉,比女人高得太多,必定誤會他是個女人,男人很少生得如此俊美的。頭戴儒巾,一身青衿,舉手投足之間,瀟灑從容溫文優雅,有板有眼從容不迫,書生氣溢於言表,好一個洵洵溫文風華絕代的俏書生。 俏書生獨自據了一桌,四碟小菜,一壺好酒,正在含笑淺酌,晶瑩潔白的手伸出大袖口,兩個手指優美起拈起小酒杯,以袖虛掩酒杯送就朱唇。那美妙優雅的舉止,委實可觀可賞,這表示了他的教養和身分,百分之百是上流社會的高貴公子爺。 春虹暗中喝了一聲采,心說:「比起他來,我簡直成了村夫俗漢了,好個俊美的年輕人,在世間他必定佔了便宜。」 但他知道窮酸不會無的放矢,話中有因,也用傳音入密之術問:「前輩指的那青年書生?為何與你的瘋語有關連?有說乎?」 窮酸淡淡一笑,道:「如果我老眼不花,這人定是來頭不小的人物,是傳說中的魔頭,一個可怕的妖。」 春虹發出一陣怪笑,道:「你的意思,是指他是個會吃人的妖怪?」 「並無不可,甚且過之。你不信?」 「對不起,不是不信,而我的眼睛不昏花,絕不會將一個洵洵溫文的書生看成妖魔鬼怪。」 「我料定你不信,甚至連那三男兩女也不信。」 「好吧!信就信吧,我一向極為佩服你的見聞廣博,江湖經驗之多,足以傲視江湖群雄,所說不無道理,不會無的放矢,說說看,他是誰?」 「先不用問是誰,你先留意那兩個女人的眼神,再找機會和那怪物的眼神相接觸,然後將感覺告訴我,我便可以確定那魔頭的真正身分了。」 「好,我試試。」 他向兩女看去,怪!兩女的臉上出現了奇異的笑容,星眸中似乎平安泛起了喜悅的古怪神采,盯視著青年書生,神情如謎,十分動人。 他再向青年書生看去,發覺青年書生也不時向兩女含笑注視,流轉著的眼神不再流轉了,變成了情意綿綿的凝注,雙方的眼神如磁石相吸,在訴說著心靈的語言。 他對男女之情還陌生,體會不到其中的感覺,故意哈哈一笑,乾了一碗酒。 他這一笑語驚四座,果然將俏書生的目光引過來了,雙方眼神接觸。 他感到心中一跳,暗叫:「有鬼!」不知怎的,從另一桌一位俏書生的眼神中,似乎具有無窮吸引力,令人一觸之下,不僅感到和善可親,更感到這目光溫柔極了,動人極了,好感油然而生,從內心發出一種奇異的感覺,似乎正發出呼喚:「去親近他,去結交他,這人將是你真正的朋友,將是你最可親暱的朋友……」 他吃了一驚,趕忙避開俏書生的目光,用傳音入密之術,將自己的感受對窮酸說了。 窮酸臉上的玩世不恭神情不見了,鄭重地道:「果然不錯,是他……」 「如果你不是男子而是女人,你的感覺又待如何?」 「對不起,我不是女人,無法體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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