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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沒有。」

  「可能不是太清妖道,我們還得盡力踩探。」

  「總幫所在地,可有確實的消息?哭老怪奸滑得緊,就是不肯說。」

  「任誰也是一樣,緊守武林道義三緘其口。據我揣測,以在黃山附近的可能性最大,你可稟知詹老前輩一聲,請他派人前往潛伏打聽。」

  「好,我走了,請多小心,珍重。」

  「珍重!請替我向令師問好。」

  兩人飛掠而出,分向南北隱去。

  牆角中,一名銀灰色的賊人,已醒來多時,將兩人的對話聽了個字字入耳。

  等兩人走後不久,他掙扎著站起,踉蹌著半爬半伏,投入茫茫風雪之中。

  他剛轉出另一所破屋的牆角,猛一抬頭,驚得「啊」了一聲,坐倒在地。

  他伸手去拔背上的單刀,可是已感到力道全失,只拔出五寸餘,便頹然倚在石牆旁,戰抖著問:「你……你……是人是……是鬼?」

  大雪飛舞,夜色沉沉,在雪光微映下,一個高大的灰影,站在他身前丈餘。一襲灰袍直拖至地面,頜下長髯如銀,直垂至腰際,右手中,持著一根盤龍拐,正站在飛舞的雪花中,僵屍般的臉孔上,雙目神光炯炯,正向賊人咧嘴而笑。在這荒城廢墟中出現,確是令人望之心膽俱寒。

  灰袍怪人像具僵屍,凝立不動。

  賊人無力拔刀,但向後倒爬的力量仍在,他手足並用,想退回破屋角。

  灰袍怪人隨著他緩緩移動,突然開口了。

  「閣下,你聽到了些什麼?」

  賊人冷汗直冒,戰慄著答道:「沒……沒聽到……小人剛醒來,他……他們便……便走了。」

  「他們?你指誰?」

  「那是……本……本幫……的……的……護……」

  「哦!你連人也看清了,怎還說沒聽到什麼?」

  「小人確是……是……毫無所……所知。」

  怪老人發出一聲陰森森的微笑聲,說道:「你犯了江湖大忌,雖則你並非有意,但也不必怨我。」

  「你……你……想怎……」

  「我老人家會告訴你。本來,老夫浪跡天涯,一向多管閒事,這次也管定了這段公案。老夫並無幫助那些少年們之意,而是貴幫行事太過分了些兒,所以老夫得管,只管這一遭。」

  「你……你是誰?」

  「誰?哈哈!誰就是我,我就是誰。」

  「你無名無姓?」

  「你真要知道?想到閻王爺前告我麼?也罷!告訴你亦無不可,老夫叫恨天翁伊朋,你不陌生吧?」

  賊人當然不陌生,「恨天怨地,哭笑無常。」這怪老人正是大名鼎鼎的恨天翁,武林朋友要是未聽說過他老人家的名號,不用在江湖混啦!

  「老前……前輩,請……問……你老人家……真要向小人下……下手麼?我……我……」

  「我不殺你的話,要牽連多少人啊!老夫一向就心腸夠硬,即使是像你這種小腳色,我同樣會下手。朋友,你認命吧!你不該身為無為幫的幫眾。」

  說完,老人家伸大袖一抖,大手在袖中伸出,食指虛伸,一縷罡風擊中賊人天靈蓋,賊人仰面躺倒。

  恨天翁點死了賊人,轉身便走,並喃喃自語道:「怪事!明明聽到荒城中有許多人聲,怎麼僅有兩個呢?這些屍體又是何人所殺?我得踩探內情。」

  一面說,一面隱沒在茫茫風雪之中

  ***

  在這段時間內,玉琦卻又有另一番際遇。

  當他追逐逍遙道人和天盲叟時,由於輕功了得,不到二三十丈,便追了個首尾相連。

  老鬼們何等奸滑?而且事先又有萬全準備,這一帶的地勢環境,他們早已瞭若指掌。他們對小伙子的輕功造詣,心中有數,一竄入廢墟之中,立即分散隱入破屋圮樓之內,藉殘牆斷垣掩身,轉折盤旋如鼠之竄。

  玉琦知道身後姑娘們已經追來,放心急追,釘緊了逍遙道人,窮追不捨。

  豈知廢墟中視界有限,三五轉折,便已和後面的人隔斷,無法互相呼應了。

  天盲叟亦已不見,只有他們這一對兒追逐不捨。

  逍遙道人見只有他一個人追來,心中大恨,便貼壁飛竄,左彎右折,將他引向廢墟深處。

  輕功再高明,在這種廢墟中追逐一個高手,再高明也是枉然,談何容易?玉琦一時靈智蒙蔽,忘了「窮寇莫追」的古訓,遽然深入,終於失手被擒,險些兒含恨九泉,太不值得了。

  逍遙道人竄過一棟破屋,向對面一個半塌的窗口一竄,窗對面,是一所巨大的破宅院,如果他能避入破宅中,便可以脫身了。

  玉琦心中大急,猛一提氣,足下加了兩成勁,向窗口老道的背影急射,長劍前指,直向老道背心伸去。

  老道已上了窗沿,向下一沉便已不見。

  玉琦身形快極,已銜尾穿窗而到。

  他左足剛踏上窗沿,突感到一道奇寒徹骨,潛力奇猛而無可抗拒的力道,奇準地擊中了他右脅後的章門穴。

  他自練了玄通心法後,已可運功閉穴絕經,一遇外力,便可發揮效能。可是他功候尚淺,而且暗中下手的人,功力太高,一擊之下,沉重的打擊便將他擊昏。如果換了旁人,這道兇猛的指風,足以洞穿胸脅,橫屍窗下了。

  他立即暈厥,手一鬆,長劍落地,身軀仍向前衝。

  後面撲到一條灰影,那是玄陰叟,他伸手一抄,將行將撲倒的玉琦挾在腋下,向對面破敗的巨型宅第中一竄,瞬即不見。

  不久,他們由城西南荒地中,一個破洞中出現,玄陰叟挾著玉琦偉岸的身軀,逍遙道人和天盲叟在後緊跟,竄下官道,向河南府如飛而逝。

  「壇主,為何眼看宋婆婆讓楊高那小狗宰掉?」

  逍遙道人冷哼一聲,毫無感情地說道:「這叫做借刀殺人。」

  「為什麼?」

  「為了她有內奸之嫌。」

  「也不須假手楊高殺她。哼!你這種手段大毒了。」

  「無毒不丈夫,崔兄想亦有同感吧?」

  「哼!你如此胡為,行將失去人心,不可收拾。」

  「放心,崔兄。一切萬全,不露形跡。」

  「至少咱們全清楚。」

  「咱們都是幫中的首要人物,當然清楚。」

  三人宛如星飛電射,向西急走。本來他們原想返回秘壇,後來發現秘壇方面火光灼天,便知大事不好,秘壇定然被人毀了,便改變主意改赴河南府城,並先覓地拷問玉琦再說。

  當他們越過白馬寺之時,在寺後紅牆之內,突然飛起一條灰影,像電光一閃,便在三人後面十餘丈處,藉路旁崗阜土堆掩身,時快時慢釘緊不捨。

  這灰影不像是人,輕飄飄不像是有形質的實體,一晃就是三五丈,好高明的身法!

  五六里之後,路右一座村舍後面,有一個小土崗,遠遠地便可看到崗上怪木叢生,在大雪中,仍可看到蒼勁的粗大樹幹,間或有三五株古松,聳天而起,向天空張牙舞爪煞是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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