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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邙山婆婆冷笑道:「壇主可詢問看守水牢的諸位香主,在壇主下令退守之後,老身可曾離開水牢半步?水牢中囚禁著黑判官烏定國,那傢伙是老身的死對頭,為免被那些小狗們救走,老身守在那兒以防萬一,難道有何不當?」說完,冷哼數聲,陰沉沉地坐下生氣。

  逍遙道人一怔,向下面注目掃視。

  紫堂香主中,站起兩名大漢,說道:「稟壇主,宋老前輩確未離水牢半步。」

  逍遙道人沒做聲,天盲叟接口道:「壇主還想知道小花子的來歷麼?」

  逍遙道人一咬牙道:「護法請說,本壇主還擔得起。」

  「那就好,小花子乃是天涯跛乞的傳人。本護法點了他的氣門穴,以逆經手法制住,十二個時辰必須以順經手法疏通一次,不然將經血逆流而死。本護法並未點破他的身分,帶著他找天涯跛乞的蹤跡。壇主還有問麼?」

  「他功力如何?」

  「可算得一流高手,已得老花子的真傳。可是他氣門被制,僅能使出三成功力。要說他能以摧心掌力連斃一十八名高手,別說他已被制穴,即使不被制住,還得苦練三十年方能辦到。」

  逍遙道人沉吟良久道:「這麼說來,唯一有嫌疑辦到的人,就只有本壇主了?」

  天盲叟冷冷地說:「或許彭客卿可辦到一二。」

  彭家元站起,謙虛地一笑道:「論功力,家元還不敢自信,不敢當護法誇獎抬愛。家元在退走之時,曾被人用飛石擊暈,還是被金堂楊張周三位香主救入秘室,與驚鴻一劍樊香主同時養傷,外室中還有數位香主在,可證明家元之言不虛。」

  下面有幾位香主,不約而同站起,替彭家元作證,說他確是暈倒秘室,未離開半步。

  問來問去,愈問愈糊塗。最後老道恨聲道:「這事本壇主慢慢調查,相信他絕逃不出貧道掌心。盛香主,速將小狗們的行蹤稟報。」

  盛香主站起,高聲道:「謹遵壇主法諭。未時正,那楊姓大漢返回南雒老店,閉門將息,已在哈二監視之下,一有異動,可望用信鴿向壇主稟告。那神劍書生亦閉門不出,曾聲言在午夜要大開殺戒云云。據兄弟們報稱昨日哈二與神劍書生接晤頻繁,哈二大有吃裏扒外之嫌。」說到這兒,住口等待。

  「說下去!」逍遙道人不耐地催他。

  「那姓譚的兄妹,一返東關便被一雙中年人接走,健馬快速地奔出龍門,失去蹤跡。至於那兩個小丫頭和他手下的四名老少,返回東關銅馱巷客店,進膳後即整備行裝,馬快如飛,向東走偃師。他們的馬太快,追之不及,已用信鴿通知偃師分壇留意,日落前可獲回報。」

  「多留意些,你們辦事太過偷懶,哼!給我小心了。」

  「是!」盛香主膽戰心驚地答。

  「坐下!」

  「謝壇主慈悲。」

  逍遙道人凜然站起,一字一吐地說道:「本幫創業十五載,威加宇內,群雄懾伏,六大門派不敢正視本幫的英雄豪傑。想不到在今昨兩天,被幾個來歷不明的小狗,闖入本壇聖地,大事殺戮揚長而去。今後此事如傳出江湖,不僅本幫威名掃地,而且本壇的人,將無臉面再見天下英雄,此仇不報,誓不罷手。」

  他略一停頓,天盲叟插口道:「本護法已著人飛報總幫,將傾全力擒殺這一批狗男女,他們將無法保全狗命。」

  逍遙道人橫了他一眼,繼續往下說道:「本壇可獨當一面的客卿們,皆已分赴開封,但我們絕不能就此放過,今晚定將那楊姓小子擒住。既然狗男女已經分途逃遁,本壇主即傳下法旗,通示各地分壇,並飛報總幫,擒捉他們剝皮抽筋,方消心頭之恨。今晚楊小狗與神劍書生楊高如到金鏞城踐約,切記活擒那神劍書生,楊小狗則不論生死。」

  彭家元站起道:「請問壇主,活擒神劍書生有何用意?那傢伙在江湖盛名遐邇,甚為棘手,要活的可就……」

  「那神劍書生來頭太大,五臺楊家堡咱們不想招惹,只消活擒住他,咱們就有話可說,有路可走。諸位兄弟注意些,聽本壇主的安排……」

  接著,是一連串冗長的計議,直至入暮,這場秘壇會議方告結束。

  天色盡黑以後,清字壇的幫眾,紛紛在黑夜中結束上道,向金鏞城匯聚。

  ***

  且說玉琦一行眾人,過了白馬寺,泰然撲奔河南府,一面走一面計議。將抵東關,志中叔壓低聲音說道:「小兄弟,你當真要和神劍書生前往金鏞城踐約麼?」

  「是的,姜大叔有何見教?」玉琦也低聲答。因為官道上已有行人,不時向這幾位渾身血跡的古怪男女注目。

  志中叔笑笑道:「無為幫的人,勢必傾全力對付你們,後果堪虞。俗語說:謀而後動,輕身涉險,智者不為。」

  「但既與人約定,豈可言而無信?」

  「無為幫的人失信在先,你已無守信之責。」

  「失信的是我。」玉琦仍頑固地堅持。

  「我們已替你守信了。」

  「這……這……」

  「不必這這那那,我可以告訴你,小兄弟,那必定是極為險惡的陰謀,神劍書生這人靠不住。」

  「怎見得?大叔豈能血口噴人?」玉琦有點不悅。

  「你不信,那也是無法之事。」

  「他們真要計算我,何必等到金鏞城下手?」

  「河南府乃首善之區,他們怎敢明目張膽殺人鬧事?萬一擒你不住,無為幫的名望豈不掃地?要是我的想法正確,他們定然已經向你暗中下過毒手,可惜未能如意。」

  玉琦悚然一驚,他對客店下毒之事竟被姜志中猜中的巧合,不無憬悟,略一沉吟,說道:「此事確已有之。今晚有神劍楊高在,無為幫的人絕不會佔到便宜。楊高的功力,已臻化境,何懼之有?」

  菁姑娘在後面蹩不住接口道:「你認為神劍書生的功力,比我們高麼?」

  玉琦笑道:「姑娘別多心,事實在下根本不曾見識過他的真本事,但姑娘的蓋世奇學,在下著實佩服。」

  柏永年插口道:「論輕功和內力,楊高與我在伯仲之間。要和咱們小姐相較,他差遠了。」

  玉琦道:「依柏大叔看來,在下的輕功內力可與大叔一較麼?」

  「論輕功,或許你稍勝半分。論內力,小兄弟別見怪,你只能支援片刻。」

  玉琦昨晚新參玄通心法,自信進境已跨前一步,聞言大為不服,說道:「在下真如此不濟麼?」

  「小兄弟如果不信……」

  玉琦停步,微笑著伸出一隻右手。

  柏永年呵呵一笑,伸虎腕互相一握。

  兩人的內力驟發,兩把炙熱的鐵鉗絞實,漸漸地,兩人額上皆冒出汗珠,身軀逐漸下挫。

  玉琦只感到對方極為強勁的潛力,以雷霆萬鈞的力道,逐寸循右臂直迫心脈,將自己的氣血逐寸後迫。而對方掌指的握力,似要將自己的手掌筋骨握碎一般。

  他一咬牙,用上了玄通心法,不再抗拒攻來的無窮力道,反而將對方的力道吸住,分佈於全身。

  這一來,壓力大減。可是由於他初學乍練,還未運用至得手應心的境地,所以額上大汗如雨,十分吃力,腳下已陷入堅硬的冰層,直陷至踝骨。

  柏永年突覺對方氣血一散,心中一驚,便待撤回真力;豈知就在這剎那間,自己的內力被對方一引,即被消去雄勁的潛力,幾乎心神渙散。

  幸而他經驗老到,立即按下心神,以意馭力,方能回復原狀。但絕對的優勢已無法保持,對方軟綿綿而強韌無比的怪異力道,令他感到進則無處著力,退又自拔困難,僅能保持不退不進,似乎均勢的尷尬境地。

  菁華姑娘舉步上前,笑道:「再拼下去,將兩敗俱傷了。」她輕伸玉手,在兩人扣緊了的巨掌上,用中食兩指向下一捺。

  兩人的雄勁力道,似乎全被一道令人無法抗拒的神奇潛勁,迫得回頭返奔,不由他們不收勁放手。

  柏永年退後一步,笑道:「小兄弟,我小看你啦!大出我的意料,你的內力比我所估計的要強得多。」

  玉琦抹掉額上大汗,也笑道:「甘拜下風,甘拜下風!柏大叔要是手下不留情,我這條手臂準完啦!」他伸出已泛白色的右手,搖頭苦笑。

  菁華姑娘神色一怔,向玉琦問道:「楊大哥,你練的功勁有異,並非谷老爺子的死寂潛能氣功,能見告麼?」

  玉琦一驚,他沒想到姑娘如此高明,似乎對谷義祖叔所知極多,而且僅下兩指,便知道功勁特異,訝然答道:「趙姑娘果然高明,在下所練的內功名為玄通心法……」

  「玄通心法……玄通……這心法的名目,倒不曾聽說過哩!」菁華喃喃自語。

  一旁的茜茵搶前問道:「菁華姐,你所說的谷老爺子是誰?」

  玉琦心中一凜,趕忙接口道:「那是一位風塵奇人,世人但知他姓谷,別無所知,乃是在下的忘年至交。」

  「哦……」茜茵失望地垂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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