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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下面兩側的三列交椅上,左側列坐著金堂的香主,右側則是銀堂香主,一個個正襟危坐,鴉雀無聲。

  金鑼三響,堂主幫眾和兩側的紫堂香主,在鑼聲搖曳中肅然站起,同時抱拳躬身行禮,並高聲唱道:「威加宇內,武林爭雄,壇主萬安。」

  逍遙道人緩緩站起受禮,鷹目略一掃視,即徐徐坐下,沉聲道:「坐下!」

  「謝壇主。」眾人同聲答,也同時落座。

  鑼聲又敲一響,最左交椅上那高個兒站起,直趨壇主臺下,跪下一腿抱拳當頂,朗聲稟道:「紫堂屬下除昨晚為幫殉身以及受傷香主八名外,皆已到臨。金堂香主除死傷外,花蛇韓芳未到,他昨晚守護丙丁主陣中樞,警訊起時即突告失蹤,銀堂香主除死傷者外,全部到齊。」

  「外壇之人可有人前來。」逍遙道人問。

  「河南府金堂的兄弟皆已趕到,未奉令召,不敢擅入。」

  「將東關眼線負責人盛如虎喚入。」

  「是!」

  「可曾派人尋找韓芳麼?」

  「已派人四出搜尋,找到後將盡速喚來。」

  「多派些人,昨晚本壇出了奸細,本壇主必須查明。」

  「是!」

  「下去分派。」

  「是!」稟報之人行禮退去,到了室門,向外高叫道:「壇主有諭,召盛香主入室。」

  外面有人將這兩句話向外傳,但聽傳喚之聲,極有韻律地愈傳愈遠。可見這秘室的位置,確是隱秘,戒備森嚴,聲勢確是不小。

  不久,室外響起了足音,在室門外伸出兩把鋼刀,將一個身材矮小的人阻在門外。

  矮小人影躬身抱拳,腦袋幾乎觸到交叉著的鋼刀上,高聲稟告道:「河南府東關,外壇香主盛如虎,奉命入壇參拜壇主。」

  逍遙道人向外一揮大袖。室門內側站立著的兩名大漢站出門外,喝道:「壇主有令,著盛香主入壇。」

  兩把鋼刀倏收,盛如虎再次躬身行禮,低著頭進入室中,屏息著由中間走道直趨壇下。

  距壇下丈餘,那兒有一座拜臺,他跪下俯伏,磕了三個響頭,說道:「金堂外壇香主盛如虎,奉召叩見壇主。願壇主萬安,盛如虎恭領恩典。」

  「起!看座位。」逍遙道人揮手說。

  盛如虎再拜而起說:「謝壇主恩典。」

  一旁過來一名大漢,將盛如虎領至金堂香主的最後末座安頓。

  秘室中寂靜如死,氣氛極為陰森可怖。

  逍遙道人凌厲的目光,掃視下面三匝,寒著臉,徐徐沉聲發話道:「月前在開封府,本幫眼線發見了天涯跛乞宋浩然那老不死和落魂旗詹明老匹夫的蹤跡。這兩個專管閒事的白道餘孽,乃是江湖朋友的死對頭,這次突然在失蹤二十年後出現江湖,定向本幫尋事生非;幫主已傳下令諭,各地護壇客卿即往開封分壇報到,預先防範兩個老匹夫向本幫挑釁。想不到本壇諸位客卿走後不到半月,便生出無數事故,不但幫眾被人在外肆意殺害,更鬧到秘壇所在來了。本壇主離開不到十日,便突變累生,你們難道全是些飯桶?豈有此理!」

  壇下的人誰都不敢做聲,面面相覷。連他自己身為壇主,也被人趕得落花流水逃命,卻怪人是飯桶,豈不冤枉?但誰也不敢出聲分辯,沉默無言。

  逍遙道人語氣轉厲,繼續往下說道:「本幫建立垂一十五載,一向發展順利,幫中弟兄無不齊心協力,共策大舉。想不到在今晚強敵已入陷阱,勢必就擒之時,在內壇所在,竟然有內奸出現……」

  驀地裏,室外遠處傳來一聲朗喝:「金堂香主韓芳投到。」

  ▼第十一章 悠悠往事

  逍遙道人倏然站起,厲聲叫道:「押進來!」

  一陣足聲,夾雜著「押進來」的傳呼。不久,室外出現一個紅光滿臉,卻面現驚容的瘦小中年人,他兩條胳膊架在兩個雄健大漢手中。

  兩大漢像是在抓小雞般,將韓芳足不沾地架到壇下,手一鬆,韓芳仆倒在地。

  他叩頭如搗蒜,抖索著叫:「金堂香……香主韓……韓……芳,叩見……壇……壇……」

  「抬頭!」逍遙道人怒叫。

  韓芳嚇得渾身都軟了,頭已無法抬起。右面大漢伸手一抓他的頭巾,連頭髮抓實,將他的頭拉起,向上一仰。

  顯然,韓芳大概牛尿喝多了,已有七成醉啦。

  逍遙道人冷哼一聲,陰森森地說道:「大敵當前,壇中弟兄皆在拼命。你,哼!竟有心情喝酒逃避。昨晚你到哪兒去了?說!」

  韓芳人雖有七成醉,宿酒難醒,可是面臨死亡的生死關頭,他不得不醒,抖顫著說道:「小人在……在……丙丁主陣……」

  「呸!你的魂在丙丁主陣。誰找到他的?」

  室外有人高聲答道:「在中樞主陣之南面,相距百丈的一個荒塚破窟內,被金堂香主齊北斗發現帶回。」

  「押下水牢,會後處治這貪生怕死之徒。」

  「壇……主……饒……命……」韓芳極力大叫,拼命掙扎。但已被兩大漢挾實,力不從心。

  後面的彭家元突然站起說道:「稟壇主,如此處治韓芳,未免太便宜了他;可否請壇主略加鞫問,也許可在他口中探出奸細的些少線索。」

  逍遙道人冷冷地說:「本壇主自有主見。看他宿酒未醒,顯然在昨晚便已醉了。發現內奸的石廳,固然位於丙丁中樞之下。但以他目下的功力來說,如想用石塊一舉將六盞燈籠擊滅,用石片在暗中襲擊燃舉火摺子的人,斷難辦到。且內奸不但功力極高,更熟悉秘室各處機關埋伏,不然絕不可能將看守香主一一擊斃,開啟機關縱那些狗男女逃出。」

  彭家元默默坐下,神態訕訕然。

  兩大漢將韓芳挾走。逍遙道人向左後方獨坐的天盲叟,含笑相詢道:「崔護法,那小花子目下可好?」

  天盲叟崔真的眼皮,絲毫未動,毫無感情地說道:「沒死。昨晚至今晨,小花子和我一直伴同紫堂幾位香主,把守著刑室外暗道,最後還被一個奇快的黑影一石擊中左腿,這時還未退腫。壇主如果心中存疑,可問壇中紫堂諸香主,便可證明本護法之言不謬。」

  「本壇主並無此意,只是想請教護法,小花子的來龍去脈,以便參詳。」

  天盲叟眼皮一翻,眼眶內寒芒一閃,說道:「你真要知道?」

  「本壇主正是此意。」

  「如果消息外洩呢?」

  「我想不至於。」

  「不至於?哼!昨晚發現內奸,也許那人仍在此地參與秘會呢。」天盲叟意似不屑地說。

  老道也冷哼一聲說道:「其實那奸細貧道已心中有數,哼!他絕逃不過貧道掌心,只是時機未到而已。」

  「你有何可恃?」天盲叟冷然問。

  「能用摧心掌的人,護法可知天下間有誰具此絕學?」

  「天下間真正以摧心掌成名的人,第一該算關西梁家三英。可是那浪得虛名的七豪傑,已經橫屍回龍嶺。」

  「與梁家三英住得最近的人,護法可知是誰?」

  眾人的目光,全落在邙山婆婆身上。

  關西,是指函谷關以西之地。函谷關有兩個,一叫秦關,在今靈寶縣南。一叫漢關,在今新安縣東北,與秦關相距三百里,也叫新關。

  通常所指的關西,即指秦關以西之地。也有人將漢關以西叫做關西,這才是名副其實的稱謂。不同的是,兩地的人心中的地域觀念而已。

  在座的高手中,唯一功力高而距關西最近的人,要數邙山宋婆婆;所以眾人的目光,全落在邙山婆婆的身上。

  邙山婆婆倏然站起,厲聲道:「壇主可是指老身有奸細嫌疑麼?」

  逍遙道人淡淡一笑道:「本壇主不敢,不過宋客卿昨晚的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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