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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


  「程二莊主,似乎滌塵莊薛家在小佛嶺,用迷香毒煙加暗器暗算偷襲本姑娘的事,已經傳遍江湖,家喻戶曉了。可是,滌塵莊仍然是滌塵莊,貴莊的人也沒感到羞恥,銀衣劍客貴少莊主依然挺起胸膛裝人樣,而你的嗓門也並沒深以為恥而放小些,我實在想不出你這些話,怎麼能說得出口的?現在,你們可以施放迷香毒煙和暗器了,你還等什麼?等嘴皮子逞能?」

  廖巧巧這番話鋒利如刀,給與對方有力的無情反擊,完全沒把入雲龍當前輩看待,也把滌塵莊的人諷刺得成了卑鄙小人。

  一個黑影憤怒地從側方飛縱而上,半空中拔劍出鞘,一縱三丈,再次躍起時,升至頂點發出一聲咒罵,身劍合一以饑鷹搏兔身法猛撲而下。

  廖巧巧嬌聲咒罵,疾退丈餘。

  黑影一撲落空,單足飄落,便待再次飛撲,卻發出一聲怪叫,砰然摔倒掙扎叫號。

  「暗……器……」這人總算能清晰地說出被擊倒的原因,之後只能叫號而不能發話了。

  廖巧巧衣裙飄飄,站在原處不再移動,真像凌空欲飛的仙姬。她四周,瀰漫著兇險不測的氣氛,想接近她的人,真需要有加倍的勇氣。

  黑夜中視野有限,地面潮濕,泥軟草滑不易著力,人散伏在草木中,而且事先已有準備和用暗器攻擊的默契,想衝入的人除非已練成金剛不壞法體,不然死的比例將增加十倍。

  銀衣劍客的金剛禪功火候,還沒練至十成境界,也抗拒不了專破內家氣功的外門暗器。

  滌塵莊的人,只有薛家父子練有佛門無上絕學金剛禪功,其他的人連邊都沾不上。

  入雲龍僵住了,真沒料到廖巧巧採取這種手段來防禦。

  目下是二十七比十六,人數相差並不大。他可以下令一擁而上,但一衝錯之下,很可能死掉三分之一或一半以上,對方發射第二群暗器之後,就所剩無幾了。

  除非他有超過三倍的人手,不然休想發動攻擊。

  「你們這算什麼?一群鼠輩嗎?」他怒吼。

  「上一次當,學一次乖,這是向貴少莊主學來的。」廖巧巧高聲說:「程二莊主,你好像真的不知恥,只許你們用卑鄙的手段來對付別人,卻不許別人用同樣的手段回敬,你是甚麼無恥的高手名宿?」

  「你……」

  「你早該閉上你的嘴,免得盡說些卑鄙無恥的話,讓天下的英雄豪傑恥笑,讓滌塵莊蒙羞,被武林同道唾棄,你還敢說嗎?」

  入雲龍向身後的人低聲耳語片刻,然後高舉右手。稍後,一聲呼哨,手向下落。

  所有的人,皆向四面分散,向下一伏,也消失在矮樹茂草中。

  只有入雲龍一個人,屹立在原地不言不動。

  雙方相持不下,看誰的耐性差。

  「廖姑娘,漫漫長夜會過去的。」入雲龍冷冷地說,語氣不再激動。

  「對,明早太陽依然會從東天上升。」廖巧巧不甘示弱回敬。

  「天一亮,暗器的威力小得可憐。」

  「天一亮,你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本莊的人,將陸續趕到。」

  「廖家的人與朋友,也會陸續趕來。」

  「那正好一勞永逸。」

  「本姑娘也有同感。」

  雙方針鋒相對,各不輸口。

  夜風蕭蕭,雲沉天黑星斗無蹤,這一夜真的很漫長,空間裏流動著死亡的氣息。

  ▼第二十章 湖灣激戰

  小舟上有五個船夫,四個控槳的人運槳如飛,船在湖上時左時右航行,有時則沿湖灣悄然繞走。

  「甚麼時候了?」坐在舟尾的銀衣劍客向控舵的人問。

  「回少莊主的話,約二更末。」控舵的人恭敬地回答。

  坐在對面的于興山頗感意外,這小舟不是水賊派人接應的,滌塵莊已經自己擁有船隻了。

  「薛兄從哪一股水賊處弄來的船隻?」于興山忍不住問。

  「不是水賊的船。」銀衣劍客說:「水賊中亡命甚多,各方都派有臥底的人混入,所以不能倚靠他們,船是從巢縣弄來的。敝莊有熟諳水性與操舟的高手。」

  「哦!難怪可以突破水賊的封鎖。」于興山恍然:「現在要駛往何處?」

  天太黑,白天也不易分辨身在何處。

  「不久自知,于兄且拭目以待。」銀衣劍客轉向控舵的人問:「那邊準備情形如何?」

  「一切準備停當。」控舵的人說:「大總管神機妙算無遺策,行動神鬼莫測,情勢完全在有效控制下。」

  「要等我?」

  「大總管認為少莊主的行動,夜間不易控制,所以預定按時刻行事,不等少莊主到達主持,時間一到便發動。標誌已經備妥,少莊主一到可逕行加入。」

  「也好,大總管本來就可以自行作主。」

  于興山心中一動,已聽出必有行動。

  「薛兄,預計有所行動?」他信口問。

  「是的,將有一場慘烈的惡鬥。」銀衣劍客也信口回答,一面將佩劍改插在腰帶上:「于兄最好準備準備,稍後兄弟將把識別的標誌交給你們備用。黑夜中標誌極為重要,以免誤傷自己人。」

  「對方是些甚麼人?」

  「風雲會的一批人。」控舵的接口:「風雲會共來了四批人,除了大力鬼王那一批在鎮中落店之外,其他三批皆分散在鎮外露宿。這一批的主事人,好像是白藕堂的殺手。」

  「白藕堂不是對內的人嗎?」于興山又感意外:「他們負責巡風、執法、轉輸等等……」

  「對內的殺手,比對外的殺手更高明更狠。」銀衣劍容笑笑說:「白藉藕才是風雲會中精銳中的精銳,因此等會兒動手時,于兄最好出手愈狠愈好,兇狠辛辣才不至於送命。如果于兄有所顧忌,最好不要參與,在外圍等候可保安全。」

  「薛兄,請相信兄弟不落人後。」于興山欣然說:「黑夜搏殺,還能不兇狠不辛辣?兄弟的劍,絕不會比白藕堂那些殺手差,放心啦!何況為了薛兄的事,兄弟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兄弟先行謝過。」

  船徐徐滑向湖岸,悄然靠上一處生長密密蘆葦的灘灣,眾人紛紛登岸。

  一名船夫送來一把白巾,每人分一條繫在頸上,一而再叮嚀必須繫牢,遺失了後果可怕。黑夜中混戰,認巾不認人,出手便是殺著,哪有工夫分辨敵我?

  兩名船夫領路,穿林入伏越野而走。

  剛走了半里地,前面升起一支蛇焰箭,搖曳真上九霄,半空中砰一聲爆炸,火星四射。

  立即傳來間歇的怒吼聲與金鐵交擊聲,想必搏殺已經展開了。

  眾人腳下一緊,包括三名船夫在內,八個人分為三組,向殺聲傳來處飛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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