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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姚爺,你該帶一把劍。」

  「沒有用,她的靈犀劍無堅不摧,帶劍反而對我不利,我寧可不帶劍。」

  「我看她的神色不太對。」雨露觀音說:「她瞪你的眼神複雜的很。假使她恨你入骨,就不會表現得那麼有風度。」

  「她這種見面就要打要殺的表現,委實令人受不了。」他直搖頭:「女人,真是!」

  「別指桑罵槐好不好?孔老夫子也說,唯小人與女子最難養也。」雨露觀音格格笑:「你和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是如何結仇的?」

  他將和州結怨,與及沿途所發生的衝突概略地說出,只瞞下擊倒南門靈鳳的事。他覺得,說出來並不見得光彩,而且他也不想暴露自己的絕學遁形術。

  雨露觀音靜靜地聽完,突然格格嬌笑。

  「你怎麼啦?吃飽了撐壞了?」他惑然的問。

  「笑笨牛呀!」

  「什麼?」

  「我是個女人,一個多次出入情關久歷滄桑的女人。」

  「所以人家稱你雨露遍施的觀音菩薩呀!

  「非女人不足以瞭解女人。」

  「說這些廢話幹什麼?」

  「這叫做愛恨交煎呀!你不是笨牛又是什麼?」

  「鬼話!」

  「你聽我說……」

  「不許你說這些鬼話。」他正色說:「她和銀衣劍客才是勢均力敵,吒叱風雲的一雙野心勃勃的男女。他們之間如果協調合作,將是我最強悍的勁敵,我得好好提防著他們,必要時……」

  「必要時除去他們?為何不利用他們?」雨露觀音提醒他。

  「你是說……」

  「幫助他們互相吞噬,或者羅為己用。第一策,你可以幫助一方以打擊另一方;第二策是設法威迫利誘分別迫他們與你聯盟。前一策以幫助南門靈鳳最有利。後一策只要多下工夫,不難找到機會,因為他們遠離他們的黨羽,經常帶了幾個人行動,可以用明槍暗箭對付,出其不意定可一舉成功。」

  「我自己所冒的風險也大,而且我不做這種玩弄詭道權術的事。」

  「我知道你會說這種話,你沒有雄霸天下的霸才,心不黑手不辣,成不了事。」雨露觀音大笑:「你只能做一個風塵怪傑。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子生來會打洞。你師父笑夫子,就是一位風塵怪傑。」

  「廢話一大堆。湯姑娘,如果你想爭逐權勢,最好不要跟著我。」

  「我已經四十出頭了,爭得了多少權勢?爭得了又能用多久?人貴自知,我從不幻想我能力達不到的事。你知道如何做一個風塵怪傑嗎?」

  「哈哈!師門家風,由來有自,還用你開竅?吃飽了沒有?準備走。」

  人都喜歡走容易走的路,走草坡當然比在山林中披荊斬棘容易。兩人踏入荒野時,天色已經不早了。

  雨露觀音的一番話,在姚文仲心中,掀起不小的波瀾,誘發了他的豪情壯志。

  他在自問:別人能,我為何不能?

  另一陣波瀾的中心,是讓他感到煩惱的南門靈鳳,愛也罷,恨也罷,兩人間的結,終有一天必須解開,他必須在心理上有所準備。假使南門靈鳳與銀衣劍客聯手,他所受的威脅和壓力將增加十倍,不由他不早作準備。

  他走路的姿態,有了明顯的改變,抬頭挺胸,步伐堅定穩健。

  在神色上,也有了顯著的變化,目光堅定,神采飛揚,像是脫胎換骨。

  「我要換穿一件像樣的衣衫。」他一面走一面自言自語:「人是衣裝嘛!」

  雨露觀音聽了他的話。

  「是啊,人是衣裝,佛是金裝。」雨露觀音說:「那銀衣劍客其實並不怎麼樣,相貌並不出眾,出眾的是他的銀衣,標新立異也算是成名的終南捷徑之一。交給我啦!到了鎮上,我會替你張羅。爺,你喜歡什麼顏色?」

  「青。」

  「不好,一般江湖混混都喜歡穿青,因為無財無勢。」

  「這……」

  「寶藍,如何?」

  「太搶眼招搖了吧?」

  「銀色更搶眼,更光芒四射。」

  雨露觀音笑說:「還得佩一把劍。你打扮起來一定比銀衣劍客出色,也讓追隨你的人感到光彩。」

  說劍就有劍,前面草叢中的靈犀劍反映著日光,光芒四射,冷氣森森。

  「咦!」奔上察看的姚文仲一驚:「這是南門靈鳳的靈犀劍,怎會遺落在此地?她早該走了的。」

  「再配上路就可佩懸了。」雨露觀音抬起劍遞給他:「那丫頭可能已經不在人間了,這附近有打鬥的遺痕,雖然著不到血跡……」

  「是被人擒走了。」他不斷察看地面的痕跡:「而且去向的痕跡是故意留下的,人走了片刻。」

  「恭喜你去了一位強敵。」

  「如果是落在銀衣劍客手中……唔!不像,銀衣劍客自命是她的護花使者,不至於撕破臉面擒她。」

  「你不懂。」雨露觀音臉色一變:「依你的所說,她對銀衣劍客並無好感,銀衣劍客有用強的可能。一個少女落在銀衣劍客手中,一旦失身,除了死心塌地聽任擺佈之外,沒有第二條路可走。那麼對你的威脅與壓力恐怕增加不止十倍。」

  「先不管,跟去看看。」

  「千萬小心……」

  「我會的。咱們將計就計,看那些人是些什麼蛇神牛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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