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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這一帶都是小崗陵,高度相差不遠,林深草茂,既沒有路,也沒有民居,連方向都不易分辨。

  她發覺自己已經找不到來路,不知身在何處,只好認準正南方向越野而走,反正往南一定可以到達湖濱的,不至於迷失在山林裏。

  越過一座叢林,終於看到六七里外的一灣水影。

  她想到走失了的四侍女,但並不擔心,侍女找不到她,自會返回原處等候她的。

  她發出兩聲高亢的嘯聲,希望能知道侍女在何處。看地勢,三四里外應該是湖岸往來的村徑。

  沒有回音,她不再等候,一陣急走,三四里片刻即至,她已恢復精力,腳下甚快。

  穿越一處荒野,到遠荒野的最南端,前面是樹林。她記得,樹林的西端不遠處是小徑。

  樹林前,突然出現銀色的閃光。

  她倏然止步,甚感驚訝。

  是銀衣劍客,那一身銀衣極為耀目。

  「南門姑娘,你走得真快。」銀衣劍容笑得邪邪地:「但總算被我趕上了。」

  「你有何用意?」她沉著地問。

  她看不見銀衣劍客的兩個保鏢薛忠薛勇,看不見那陰險狡詐的于興山。但憑女性銳敏的感覺,她知道那三個傢伙一定在附近,潛伏在某一處地方。

  「你可知道崩山皮堅的情形嗎?」銀衣劍客邪笑依舊,一雙虎目放射出詭譎莫測的光芒。

  「我還要知道,我找的人不是崩山皮堅。」

  「還有不戒禪師,血手瘟神的盜夥。」

  「那是我的事。」

  「我燒掉了皮家。」

  「那是你的事,我對屠殺無辜、到處放火毫無興趣。我承認我曾經設法與皮堅面談,但無意毀他的基業。」

  「南門姑娘,你這種不溫不火的手段,辦不成任何事的。我千里迢迢追隨姑娘,不時替你用雷霆手段辦事,方便不少,何以謝我?」

  「你……」

  「我負責把崩山皮堅和不戒禪師,擒住交給你處置,省了你許多事,請不要拒絕我,好嗎?」

  「如果我拒絕,你又怎樣?」

  「不怎樣,可是……」

  「薛少莊主,不怎樣就好。」她不再擺出拒人於千里外的態度,語氣柔和許多:「你從南京跟來,沿途也辦你自己網羅羽翼與鋤除異已的事,似乎我每追查一件事,你都會插上一手。」

  「那都是為了你呀!區區寸心,天日可表。」銀衣劍客的話愈來愈動聽了。

  「真的?」

  「我可以發誓……」

  「得了得了,不要拿肉麻當有趣了。」她怒容上臉:「我已經一而再明白表示過,不喜歡你死纏不休,不要再惹人嫌了,好不好?」

  「我真不明白,我哪一點惹人嫌……」

  「那是你自己該明白的事,我對你為人處事的態度深感厭惡。你暗中帶了一大批人,處處製造糾紛和藉口惹事招非,與我的為人處事態度完全不同,這理由夠了嗎?現在,請讓路好不好?」

  「人的性格,是可以改變的。」銀衣劍客臉色漸變。

  「那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不可能的。你一定要擋住路嗎?」

  「南門姑娘,我希望你改變你對我的看法。」

  「那是不可能的。」她固執的說:「你的野心太大,你是改不了的。」

  「你是不是拿我來與那姓姚的比較?」

  她氣往上沖,但克制住了。

  「豈有此理!」她撇撇嘴說,折向舉步便走。

  銀光一閃,銀衣劍客晃身劈面攔了。

  她哼了一聲,再次折向掠出一丈外。

  銀衣劍客也不慢,第二次截出,哼了一聲。

  「你想幹什麼?」她沉聲問,心生警兆。

  「你知道我要幹什麼。」銀衣劍客陰陰一笑:「也許你應該知道,我的耐性有限,忍耐已到極限了。」

  「你這話有何用意?」

  「好,你真要知道?」

  「不錯。」

  「你爹所創立的風雲會,是天下第一大會,號令江湖,樹大招風。」

  「我不過問家父的事。」

  「我滌塵莊是武林第一莊,領袖武林。」

  「我也不過問武林事,武林還沒有我的地位。」

  「天下第一會與天下第一莊聯手合作,江湖與武林合而為一,如果再有綠林加盟,想想看,那是多麼輝煌燦爛的局面?」

  她大吃一驚,脊梁發冷。

  「局面只有一個。」她悚然地說:「權勢大得不能再大時,所能有的唯一局面。」

  「你是說……」

  「造反。」她厲聲說:「天下塗炭,人人遭殃。」

  「胡說八道!」銀衣劍客冷然地說,眼神卻煥發出另一種光彩,一種睥睨群倫、雄霸天下的神采。

  她不再遲疑,猛地斜躍三丈外。

  銀衣劍客哼了一聲,銜尾飛躍跟進,半空中左手疾伸,虛空向她的肩背抓去。

  她早有準備,身形下落的剎那間,猛地吸腹摔肩,側空翻一匝,再以隼鳥穿林身法斜掠而下,全身似乎縮小了許多,下掠的速度加快了一倍……

  一抓落空,勁氣破風聲懾人心魄。銀衣劍客的空中身法變換比她差得遠,失去連續攻第二爪的機會。

  「好,真像一頭靈鳳。」飄落的銀衣劍客喝采,聲出身亦動,轉身猛撲而上。

  她連換三次方位總算擺脫了銀衣客的追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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