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風雲錄 | 上頁 下頁
五三


  他拍中女郎小英,用的正是剛學會、還不知運用的奧妙、火候不夠的神手──探囊手,居然得心應手、一擊而中,心裏的愉快不言可喻。

  這一耽誤,幾乎誤了大事。

  人一但受到心理壓力的束縛,就會失去信心。所以說,人的名,樹的影;有些人的名頭,真可以收到震懾人心的功效,膽氣不夠的人甚至會聞名喪膽。當一但與聲威顯赫的人遭遇,自己就崩潰了。

  銀衣劍客的聲威,的確可以震懾不少高手名家。

  余豪的武功本來極為高明,但他對銀衣劍客深懷戒心,心理的負擔很重,加以情勢險惡,身在天羅中,因此就缺乏信心,動起手來就有點施展不開,注定了失敗的惡運。

  銀衣劍客的這招般若橫天,已經用了全力志在必得,但竟然被余豪封住了八劍,可知如果情勢許可的話,余豪很可能封住這一招凌厲無匹的殺著。

  第九劍長驅直入,銀衣劍客得意極了,必定可以除去強敵,今後少了一個強勁的競爭者啦!在向雄霸天下的途徑邁進中,必須除去任何一個競爭者。

  鋒尖到了余豪的咽喉下,即將貫喉而入。

  廊簷上,同時有物下墮。

  余豪不是一個眼睜睜等死的人,本能地擺動頭部閃避,是否管用,並不在思考的範圍內,只是一種躲避災難的本能反應而已。

  正如同一個人跌倒時,手會不經由大腦指揮,本能地撐地一樣,是否能撐住地面而不至令身軀受傷,當時不可能計及的。

  劍氣掠頭而過,銀色的光芒突然向側方斜移沉落。

  余豪也因擺動頭部而身軀斜傾,從死神手掌心逃出來了,驚得渾身冒冷汗,順勢倒地、側滾、斜躥而起,感到心神一懈,渾身脫力。

  從簷上墮下的是一個人,靴子間不容髮地將銀劍踹偏,同時上體前撲,雙掌挾風雷下拍,用上了劈空掌力,事急行雷霆一擊。

  打擊來得太意外,銀衣劍客幸而早已運功護體,掌勁在八尺外湧到,金剛神功發揮了護體作用。

  但雙目是任何奇功也保護不了的要害,情勢危急只有閉目與用手封擋。

  一陣渾雄的掌勁湧到,金剛神功似乎無法反震,只能保護身軀不受傷害,馬步一虛,連退三步。

  來人是姚文仲,在生死關頭及時趕到了。

  他踹偏了致命的銀劍,掌勁震退銀衣劍客三步,雖然是出其不意的猝然襲擊,但畢竟佔了上風。

  在五里亭救走了無主團頭,事實上已令銀衣劍客的信心降低了五成。

  「劍給我!」姚文仲向剛狼狽爬起的余豪叫。

  余豪大感興奮,將劍火速遞到他手中。

  「走!」姚文仲猛地挽住余豪的手,倒飛躍登廊頂。

  銀衣劍客怒吼一聲,跟蹤躍升。三面有人向這一面急躍而來,人數眾多。

  「人已清除,先脫險再說。」姚文仲指引余豪逃走的方向,自己仗劍斷後。

  兩人飛掠而走,眨眼間便消失在房屋的轉角處。

  銀衣劍客輕功不錯,但越過兩座屋頂,便失去兩人的蹤跡,氣得暴跳如雷,站在屋頂上破口大罵他那些爪牙是飯桶,讓人深入圈中救人逃掉了,還像話嗎?

  正在咒罵,遠處一座屋頂上人影乍現。

  「姓薛的,有種你一個人追來。」是余豪的聲音:「倚多為勝,你算哪門子狗熊霸主?咱們在天河碼頭等你,不見不散。」

  銀衣劍客憤怒如狂,飛簷走壁奮勇狂追。

  天河碼頭在城南,有座浮橋跨河便利商旅通行,往昔在碼頭設有稅站,管制巢湖入江的船舶商稅。

  由於巢湖水賊猖狂,因此夜間沒有船隻敢夜航。已經是四更末五更初,碼頭上靜悄悄,船隻甚多,所有的船家皆安然入夢。

  姚文仲與余豪先到達碼頭,選好地勢候敵。

  「咱們背水而戰。」他指指背後一排商船:「余兄會水性嗎?」

  「沒問題。」余豪說:「姚兄,那小畜生劍術可怕,你對付得了他嗎?」

  「總該試試,不試怎知行不行?」

  「時機到了?」

  「還沒有。」

  「那你……」

  「再不反擊,他會像瘋子一樣,毫無顧忌不斷迫害我們,至少該表明咱們有反擊的力量,並不是可任他欺凌的弱者。」

  「姚兄,生死大事,不能試,要是沒有把握……」

  「放心,我有分寸。記住,不要被他那兩個長隨,接近至一丈之內。」

  「你是說……」

  「他們是四川最可怕的地府雙殘,天魔懾魂爪可在一丈內虛抓腐人的內腑。」

  「老天!那豈不是只有躲的份?」

  「除非你的護體神功,能抗拒得了這種可怕的抓勁。」

  「你能嗎?」

  「一丈之內,他傷不了我的內腑,我不會讓他的抓力及體,即使是連環發爪,我仍然可以閃避。他們只有三抓之力,不敢妄發,你只要防範他們近身突然出手就夠了。唔!來了,這狗東西沒種,我不怕他。」

  銀衣劍客不是沒有種,而是他那兩位保鏢地府雙殘重責在身,在後面跟來了。碼頭靜悄悄,空曠冷清。浮橋夜間也沒有人往來,城中隱隱傳出更柝聲。

  三人飛掠而來,速度驚人。

  「你們該死!」銀衣劍客奔到便怒叫。姚文仲神定氣閒毫不激動:「趕快調息恢復元氣,我看你已經氣喘如牛,再生氣會中風的,連劍也力不從心,為什麼你敢吹大氣要我生死兩難?我又不是沒見過一些唬人的自大狂徒,你嚇唬不了我的。」

  「少莊主,定下心神。」薛忠及時阻止銀衣劍客怒極拔劍:「靈臺清明,自生光明洞燭幾微。」

  「你把無主團頭救往何處去了?」銀衣劍客醒悟,一面借探口風暗中調息:「你與他有何淵源?」

  「他死了,我埋葬了他。」姚文仲有點惻然:「肺爛肉糜,死狀甚慘,姓薛的,你屠殺武林前輩的毫無理性作法,會引起武林公憤的。」

  「他是你的什麼人?」

  「在下與他曾有一面之緣,此之前不曾交談過半句話呢!姓薛的,我對你一而再行兇,指揮爪牙一而再肆虐的事大感不耐,所以我要讓你明白,我姚文仲不是個可以任意宰割欺負的可憐蟲。」

  「你說起大話來了,你……」

  「在下如果真的只會說大話,你又何必叫你那些狐群狗黨暗中計算我?」

  「你除了逃得快之外,在下實在想不起你到底有幾手三腳貓功夫。」

  「真的?拔劍來求證好了,你休息夠了吧?」

  薛忠突然大踏步上前,擋住了銀衣劍客。

  「少莊主,這小輩詞風犀利,神定氣閒有恃無恐,定有詭謀,可能懷有神秘歹毒的殺人利器。」薛忠沉聲說,鷹目炯炯不住留意外測的一排商船:「他在設法激怒少莊主,豈可中了他的詭計?我來收拾他。」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